敖烈平时都是以龙形睡在水里,修为又高,大约用不着吃东西,但白寻却是个妖怪身子,凡人肚肠,禁不起饿。她仍旧让敖烈在原地睡着,自己却去寻些吃食。
此地虽无人烟,但也有妖族,她去到昨日里敖烈栖身的河流,左看右看,才找到了一两只水族的踪迹。所幸赤霞待她极好,这些年她也攒下了一些积蓄,便说动了一只小泥鳅,拿些珍珠贝币和他换些吃食,又问他认不认得什么能化形的精怪,会做木工活的,她愿出报酬,请人到这里来为她做一间木屋。
小泥鳅换给了白寻几斤米面,一只闲置的锅,一把水边长的荇菜,一兜晒干的野山菌。
敖烈醒过来时,白寻已经升起了火,铁锅里炖的野菌已经快熟了,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热气。她不晓得放了一把什么野菜进去,那野菜香气混着山菌特有的香醇,炖的烂烂的,汤亮色正,闻着、看着,都令人食欲大开。
敖烈虽被大天尊下了饥寒冻馁的咒,但他却没在意,冻也好,饿也好,纯是挨过来的。他也没想过去弄些什么吃食,任凭冻得浑身血脉凝滞也好,任凭肚子饿得如同钢刀在刮也好,他把他们当作一种修行。因此当白寻将那一碗野菌汤递到他眼前时,他沉默了。忍受不得不忍受的痛苦,那是修行;忍受可以避免的痛苦,那叫自己找罪受。他瞬间明白了自己,那不是什么修行,那只是他在折腾自己而已。
敖烈接过那一碗汤,递到嘴边,缓缓喝了一口,热流划过他的味蕾,流进咽喉,滑入肚腹内,温暖了那数百年未进食的躯体,连心里也被什么塞满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能将心中的戾气与冷酷稍稍放下。
“谢谢你,白寻,味道很不错。”
“不要紧。”白寻点了点头,野菌汤里的粟米也熟了,她又给敖烈盛了一碗粟米粥,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旁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你怎么了?”敖烈见白寻一脸闷闷不乐,关切地问道。白寻却只是摇摇头,她心里闷闷的,但究竟在苦恼些什么,也说不上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敖烈:“你身上有伤,是不是?”敖烈这两日脸色都不是特别好,怕不仅仅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大概也有身体不舒服的原因。
“是有些暗伤。”那时九头虫打的伤还没好,在斩神台神魂又受了些损害,这些日子又背着大天尊的饥寒咒,脸色能好那才奇怪了。
“你养伤可需要什么外物辅助吗?这山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草药、灵芝,我去替你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