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网站首页 > 嘉宴(1v1 高干 囚禁) > HE

HE(1 / 2)

北京的初秋阳光温温的,从玻璃窗斜斜地洒进客厅,砚今在小爬垫上趴着,啃着一只圆滚滚的摇铃,口水顺着他肉嘟嘟的下巴往下滴。

赵嘉坐在地毯上,腿上摊着一本《0-3岁大脑发展关键期训练指南》,嘴里还叼着一支笔,正在页面上圈圈画画。

茶几上摊着三份早教中心的招生宣传册,一家德式蒙氏、一家主打社交脑图开发,还有一家据说连a10的富人的孩子都排不进去。

“周行砚!”她朝厨房喊了一声。

“嗯?”男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低沉又不急不缓。

“你过来,我给你看一份东西。”

不到半分钟,周行砚擦着手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他刚把炖好的鸡汤撇完浮油,还没来得及脱围裙,就被赵嘉招了过去。

“你看,”她指着其中一份打印稿,“这家早教是双语启蒙,但入学测试居然要求孩子六个月就能完成‘物体持续性’实验。你觉得砚今行不行?”

周行砚低头看了眼,没吭声,目光扫过宣传册上的一行金色小字:【为未来全球精英打造的第一步】。

“还有这个,”赵嘉又翻开一本早教日志,“我今天查了小红书上几个高赞妈评,那个什么‘启迈奇’亲子律动课现在都要插队半年,你说咱们是不是太晚了?”

她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焦急,开始一边手速翻网页,一边笔在本子上疯狂写排课表:“下周二感统训练、周三游泳、周五英文磨耳朵……我是不是该取消法语试听了?他会不会太累?”

周行砚坐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小砚今正开心啃着一个奶嘴,嘴角挂着满足的傻笑,完全听不懂妈妈计划中的全球精英路径。

“嘉嘉,”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重,但足以压住她一整页写满的时间表,“你不用安排那么多。”

赵嘉手一顿,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他不紧不慢地解释,“你不需要给他塞满时间。他不会缺资源,也不需要靠这些来拼出个未来。”

赵嘉愣住了,睫毛轻轻一颤,然后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沉默了五秒,她忽然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她低声说,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小镇做题家,只会鸡娃、卷计划、刷资源……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懂怎么养孩子?”

周行砚一下子怔住,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赵嘉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一边哭一边喃喃:“我从小就被逼着争,争大学、争保研、争进投行。现在我有了儿子,我只是不想他像我一样,用尽全力还只能站在起跑线上喘气。”

她抬起头,眼神湿润而倔强:“你根本不懂我在怕什么。”

周行砚张了张嘴,原本准备说点理智的话,却突然想起前两天医生私下提醒:“赵太太刚产后的几个月,情绪波动是正常的,尤其对育儿失败和能力焦虑极度敏感……”

他顿时什么话都咽了回去,只默默拉过赵嘉,把她揽进怀里。

赵嘉挣了下,没挣脱,反而抱得更紧。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是在质疑你。”

“我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温柔下来,“只是看到你那么累,心疼你而已。”

赵嘉哭得更厉害了,像积压了很久的委屈忽然决堤,湿漉漉地在他肩头蹭来蹭去。

“我真的很努力。”她抽泣着,“我试着不对你发脾气,试着当个好妈妈,我……已经不跑了,可你要我怎么不拼?”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

她哭累了,鼻音浓重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像疯子?”

“不是。”他笑了下,抱得更紧了,“我只觉得你特别可爱。”

赵嘉:“……”

她抬头瞪他一眼,结果眼圈红得像兔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周行砚伸手帮她擦眼泪,认真地看着她。

“赵嘉,我爱你。”他说。

赵嘉哼了一声,没回话,但低下头时,整个人往他怀里缩了一点。

十分钟后,气氛缓和下来,赵嘉又擦了擦眼睛:“那法语试听还去不去?”

周行砚:“……你开心就好。”

赵嘉:“‘你开心就好’不等于你支持。”

周行砚投降式举手:“我无条件支持你。”

赵嘉翻了个白眼,但嘴角还是弯了起来。

客厅地板上的砚今还在啃摇铃,完全不懂大人世界的鸡血与脆弱。他打了个哈欠,小嘴一张一合,然后喷出了一口泡泡。

赵嘉低头亲了他一下:“你要记住,妈妈今天可是为你哭了的。”

周行砚站在后面,笑了。

“那你记住,爸爸为你妈投降了。”

阳光落在三人身上,铺出一地静好的日常。

窗外有风,终于有了个软着陆的家。

砚今五岁的时候,赵嘉重新申请了港大的jd项目。

那是最早就放弃的方向。

最开始她还是想去美国,但在周先生的强烈抗议下,最终选择了香港。毕竟在现在的政治氛围下,周夫人几乎不可能被组织批准长居海外。

曾有一段时间,某些理想不坚定的高干子女旅居外国已成默契,豪宅、学位、绿卡几乎是默认配置。但近年来,组织上逐渐意识到这种软性外逃带来的风险。审查趋严,备案制度细化,连出境天数都需如实申报。周先生算得清楚,哪怕只是陪孩子读书、养病、避暑,落在某些眼里也可能成了立场不稳的证据。

赵嘉没兴趣参与这些权衡,但她理解——那些背后的逻辑,不是她一个外人能评判的。

“你现在什么都有了,还读这个干嘛?”沉安在视频电话里皱着眉,“周太太再出去折腾这些干嘛?还不如留在北京照顾孩子。”

赵嘉没争,也没解释。

她只是点头:“我只是想完成我自己的轨迹。”

沉安:“那砚今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赵嘉语气温和:“他已经五岁了,他不是离不开我。”

赵嘉的办公室在中环律所一栋高层,窗外能看到维港对岸最繁华的灯火。

她每天早八点出门,晚上八点下班,白天是密集的研讨课、交叉案评、模拟庭审,还有几位教授的助研安排。周末她要在律所里审两到三个基金并购案例,港人效率高,沟通节奏紧,偶尔她也会喘不过气来。

可每次她坐下来打草稿备忘录,写下开头一行:“client

overview:

structured

investment

of

cross-border…”——她就觉得,她又活回来了。

周行砚留在北京,常驻西长安街。

调度、会议、接待、处理对口事务,他是节奏精准的人。他每天七点半起床,十点会议,下午巡视,晚上看批件文件到凌晨。秘书换了三批,只因为跟不上他节奏。

他从没说过支持她,但她收到的那一张港岛西海岸公寓购房合同和三年期配套学区国际卡,就像沉默的标志——你去,我送你。

他只说过一句:“你只要确定方向,走就行。”

他们的模式成了“每周见一次”。

北京到香港——不算远,但也不近。

公务舱单程三小时,司机从中环到机场提车的时间跟他下飞机后接专车的时间卡得刚刚好。

他通常周五晚九点的航班落地,周日傍晚六点前必须飞回北京。哪怕只是见一面、吃顿饭、一起睡一觉,他也坚持每周一次。

那天晚上,她在中环上课结束,站在电梯口看见他。他穿着深灰衬衫,袖口挽起,两只行李箱整齐地落在脚边。他站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块岩石,神色却是疲惫下掩不住的欣慰。

她走过去,还没开口,就被他拽进怀里。

“你瘦了。”

“你老了。”她反驳。

“我熬夜。”他捏她后颈,“你也是。”

“可我熬夜是为了自己。”她仰头看他,“你是为了别人。”

他没接话,只是牵起她的手,走向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