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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首页 > 嘉宴(1v1 高干 囚禁) > Be

Be(2 / 2)

也不是救赎。

只是——

没有只是,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窗外的城市陌生又熟悉,像一张曾经反复描摹却被重新上色的旧图。

她四年没有回来——疫情那几年航班骤停,再后来,是她主动断了那根线。

现在再回来,北京却仿佛换了模样。高架桥修到了旧街尽头,她熟悉的胡同口立起了玻璃幕墙,连夜色都亮得不像从前。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太多。

但她并不后悔。

她只按紧了扶手,像按住某种颤抖。

飞机在跑道尽头缓缓停稳,广播声再次响起,欢迎回家。

可她知道,这里未必是“家”了——

但她依然回来了。

大兴国际机场航站楼灯光静穆,大兴机场这几年似乎取代了首都机场,成为了来往的国际航班的首选。赵嘉从通关口缓步出来,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攥着手机。她穿着深灰色风衣,脚步稳,发梢压在肩头。

此刻是下午叁点,阳光落在地砖上,像片片褪色的金箔。

她没有通知任何朋友。

祁郎结婚了,就是高中和他们同班的那个女孩。

林慧也脱单了,对方是一个老实朴素的北京男孩。

他们都有美好的人生。

她没有去住酒店,而是进了城,住进一个简洁的短租公寓。窗子正对着二环的高架,夜晚车灯排成一条永不停息的光带,像旧日记忆里某段不肯熄灭的部分。

第二天,她没有安排,也没有计划,只是穿着风衣,在北京城里慢慢走。

从什刹海走到南锣鼓巷,又从地安门坐地铁到国图附近,下车时已近中午。她在一家藏书旧书店门口停了很久,里面的音响正在放一首90年代的老歌。

她没进去,只靠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下午去了叁里屯,一杯咖啡喝到冷,桌边坐着一对情侣正在争吵,声音压得很低,句句都像她年轻时说过的那种话。

北京变了太多,但空气里某些东西还在:熟悉的车笛、槐树新芽初吐的气息、以及春风里那点微凉的尘土味。

她站在人行道的一角,看着沿街推平的旧楼和新起的写字楼,忽然想起多年清华学堂的讨论课,那是大学学堂普遍的是“公知看法”,听人讲过的话:西方社会最看重私有产权,政府连征一小块地都得开听证会,民众可以用一张契约挡住整个国家计划。于是他们的高铁修十年,机场扩建二十年,最后也许什么都没有。

可她也看见了另一面。北京、杭州、深圳、上海,地铁线网像蜘蛛一样张开,每一条背后都涉及大片征迁与拆迁。她知道有人被迫离开,也有人被补偿得远超资产原值。但她也明白——不是每一次强拆都是压迫,有时候,它是为了承载千万人通勤的铁路,是让一整个城市得以呼吸的血管。

“中国干事快”,她听人批评,也听人称赞。她不再轻易评判对错,只是隐约意识到:一个体制的高效,常常建立在“先公共、后个人”的优先次序上。而那“个人”有时是受益者,有时是牺牲者,运气不同而已。

她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的一句话:“咱们这一辈,从来没得选,但能看见路铺起来,就觉得活着没白过。”

夜幕降临时,她站在一座天桥上,看着下方红灯拉开的长龙,手机屏幕亮起,是那张邀请函。

第叁天下午四点,北五环外,室外草坪。

她看了一眼,又按灭了屏幕。

风从她发梢吹过,像命运无声地擦过皮肤。

她原本只打算寄回礼物。

可在飞机即将落地时,她忽然对自己说:

“你都来了,何必做半程的人。”

于是她叫了车,直接前往那个地址。

草坪上的生日派对正在进行。

五彩的气球从树冠垂落,小朋友围坐在篷布上画画、吃蛋糕。气氛温暖安静,仿佛每一个笑声都经过滤光器处理,温柔却遥远。

赵嘉站在门外,看见那个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小身影。

砚今。

五岁了。

眉眼已经长开,像极了周行砚——尤其是冷静的下睫毛。

他蹲在地上搭积木,脸蛋微红,身边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温柔,清秀,穿着象牙白针织开衫,头发挽成低髻。

赵嘉认得她。

她就是周行砚后来的妻子。

江南新贵的千金,背景匹配、教养出色。

砚今叫她:“阿姨,这个搭不上。”

那人俯下身,细声细语:“先放底座,再按角对接,别急。”

砚今点点头,小手认真地搭了上去,成功的瞬间露出小小的骄傲神色。

赵嘉站在原地,指尖有些发麻。

一个保姆发现了她,低声上前道:“赵小姐,您是……砚今母亲?”

赵嘉微微点头。

保姆一怔,小声走向孩子身边。

砚今听见什么,转头朝她望了一眼。

目光空白。

像是看见一个陌生人。

他下意识往后妈那边靠了靠,轻声问她:“那个阿姨是谁?”

年轻女子一怔,语气仍温柔:“是你妈妈。”

砚今睁大眼睛:“真的吗?”

“嗯。”

他眨了眨眼睛,没有欢喜,也没有害怕,只是像面对一道陌生的数学题,搞不懂。

赵嘉慢慢走近。

“砚今,好久不见。”

孩子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

她蹲下去,想伸手,却顿住。

他不认识她。

四年的空白,比她以为的还要深。

“你来了。”

是周行砚的声音。

赵嘉抬头。

他站在远处穿过人群,走近。

他的样子没变多少,眉眼依旧锋利,头发有些短,穿着一件深蓝色西装。

他看着她,没有惊讶,也没有笑。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他走到她面前,低声道。

“我也没想到。”她声音低哑,“原本只想寄礼物。”

周行砚沉默片刻。

他轻声说:“谢谢你愿意回来。”

赵嘉抬起头,看着他:“他不记得我了。”

他没有否认,只说:“他小时候认人慢。那段时间……你不在。”

“是。”赵嘉点头,语气极轻,“我不在。”

风吹过草坪边的樱花树,花瓣落在她肩上。

她忽然开口:“你很快就再婚了。”

周行砚静静看着她,片刻后点头:“是。”

“很合适。”她语气平静,“她温柔、有教养,会做饭,也会带孩子。”

他没接话,只是微不可察地移开视线。

“她爱他么”

虽然没说名字,但是周行砚知道这是说的妻子和周砚今

“爱”他会快回答

”那你呢,你爱他么“

“爱”

“你爱她么”

“....”

他没有回答。

赵嘉笑了,释怀地笑了:“不重要。”

派对结束时,赵嘉没留下吃饭。

她坐在后排,看着砚今和其他孩子打闹。他笑得很开心,偶尔看她一眼,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那不是认亲的眼神。

是宾客之间的礼节。

她没哭。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像坐在错过自己人生主角剧本的观众席。没有怨,也没有悔。

第二天凌晨,她登上回纽约的飞机。

临起飞前,她把那个未读的微信置顶“周砚今(5岁)”改了备注:

just

boy

once

gave

birth

to.

她打开备忘录,写下:

“closure

isn’t

always

about

peace.

sometimes,

it’s

simply

the

moment

you

choose

to

keep

walking

forward.”

夜航灯光从机翼掠过,北京的灯海慢慢沉入夜色,像心里一块久烧未冷的热铁,终于被安静收起。

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长出一口气,那不是叹息,而更像一种轻盈的释放。

她轻声说:

“goodbye.”

不是再见悲伤的自己,也不是告别谁,而是对那个曾咬牙活下来的自己,说一声温柔的结束语。

似乎像一支电影的闭幕一般

云层缝隙里透出的晨光,字幕缓缓浮现:

“hope

smiles

from

the

threshold

of

the

year

toe,

whispering

‘it

will

be

happier’.”

alfred

lord

tennyson

她的故事,尚未结束,或许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