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恨不得拿笔将她此时模样画下来。
他撩开她一缕乱发,在她耳边低低道:“薛明窈,你得明白,这种事不能由你说停。”
薛明窈唯我独尊到什么程度呢?
她自己觉得满足了,就理所当然地宣告结束,他有没有释放,她不是太在乎。甚至如果他没有的话,她还会比较高兴,这意味着她没有怀孕之虞。
而薛明窈又是很容易满足的。
他们之间真刀实枪地来,多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要由我说。”谢濯的语气不容置疑。
薛明窈很气,想再骂几句,又知那纯纯是火上浇油。谢濯在她身上,又在她身体里,像一只眈眈的巨兽,随时准备吃她,换着方式吃她。
就这会儿功夫,他还要时不时磨下牙,咬她一口,提醒她他的存在。
薛明窈实在没有招架之力。
那要不要放低身段求求他呢。
都说男人吃软不吃硬,谢濯又......又不是那么地穷凶极恶——薛明窈不情不愿地承认——她说几句软话,兴许能叫他不那么坏呢。
可那又太丢脸。
岂不意味着她输给他了?他在床榻上,便能轻松拿捏她,她从前说的狠话摆的架子,俱要付之东流。
况且,他如果也不吃软怎么办。她白下了面子惹他嘲笑,然后还要被他欺负!
薛明窈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谢濯看她眼神飘飞,哭笑不得,他们如此亲密无间,她还能走神?
他直接用行动表达了他的不满。
薛明窈鼻尖一抽,终是软了神色,小手攥住他腕骨,“谢濯,你小点力气......好不好?”
谢濯摸着她汗湿的额,“你在求我?”
薛明窈眼眸低垂,不说话,潮湿的眼睫卷着翘着,放在他腕上的手摸摸索索的,便算是她的求恳了。
细微的酸意蔓上谢濯心头,肯服软的薛明窈何其稀有,可他要的,是这个吗。
谢濯把她的手撇下去,沉默地吻住她的唇,沉默地动了他的腰。
当真是温柔多了。
榻又短又窄,薛明窈赤裸的双脚很容易便撞到那头冰凉的靠挡上,撞一下,收回来,再撞一下,循环往复。
像是坐在湖心的小舟里,水流风过,小舟轻晃,刚刚好。有时晃得急一点,也勉强能承受得来。
薛明窈享受着平稳的愉悦,嘴里轻轻哼着。
曾经那只名为谢青琅的小舟也是这样柔缓而体贴,是她调教的成果。
她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谢濯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眸好似一口深潭,怎么也望不到底,平静地侵吞掉她的目光。
从前这人修炼得不到家,她瞧他的时候,他会慌慌地移开眼。
她看了就笑,觉得有趣,却也想他好好地瞧瞧她。谢青琅有没有认真地瞧过她?记不得了。
谢濯左额那缕黑发垂垂荡荡,下头浅白色的伤疤时不时地飘在薛明窈眼前。
他那么好的模样,当然也爱惜容貌,被她砸伤后,脾气大得很,横眉冷对又怒对,她也对他没好气,不知怎的脱口一句,“不然你也原样砸回来就是了,我赔你啊!”
说完后谢青琅愣了,她也愣了。
“你认真的?”他问。
“当然不是了!”她忙否认,“我是说,你难道还想要我这样赔吗?你毁了我的白狐裘,我都还没和你计较呢。”
谢青琅后来不说什么了,拿着她给的药膏日日涂抹,效果可说是聊胜于无。
最后薛明窈比他还急,见不得他俊颜有瑕,张罗着请医士为他祛疤,谢青琅说不用。
“祛不掉就祛不掉,留着以后提醒我这段屈辱的往事,也好。”
薛明窈怎么说的?
她说:“行啊,就当是我在你身上烙的印子,留着提醒你,你是我的人。”
她也果真这么去想了。
欢爱时她常盯着看,越看越是得意,她亲那里,吻那里,当做一件杰作。
薛明窈恍恍惚惚地抬眸去看这道疤,竟是丝毫没淡,形状、色泽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好像这六七年不存在一般。
明明这几个年头,都够谢青琅改名换姓,重塑金身了。
他肤色加重,下颌棱角更锋,唇上还有青胡茬......薛明窈目光逐个扫去,对证自己的记忆。
然而,然而。
怎么这些变化,她都找不到了?
他面皮还是很白净,下巴圆润中见棱角,至于胡茬,她看不清,他唇上是滚着汗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