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着步子走到榻前,掀了帐,薛明窈仍缩在被里背对着他。
他碰了碰她,薛明窈毫无反应,摸上她的脸,才发觉她已睡得很熟了。
谢濯沉了沉脸色,竟忘掉薛明窈有嗜睡的毛病。从前人在床上和他折腾完,常常撑不到下人来送水,便大梦周公去了。
掩上喜帐,谢濯须臾间拿定主意。他躺到她身侧,不客气地含上了她的唇。
洞房花烛夜,岂是许她想睡就睡的。
谢濯亲得用力,近似于吮咬,薛明窈很快就有了动静,唇齿间溢出细细的哼唧声,“谢青琅......”
谢濯一怔,略离了她唇,身侧的人双眸依旧紧阖,眉微蹙,却不像醒来的样子。
他试探地又亲了一口,薛明窈嘤了一声,忽地伸出细白双臂,牢牢搂上他的脖颈,两腿抬起,锁住他的腿。嫣红的唇在谢濯眼皮子底下动了动,弯成一个模糊的笑,似是满意这个姿势,尔后便不再动。
薛明窈匀长的呼吸声里,谢濯全然愣住。
这个姿势......
薛明窈和他同床共枕的那些岁月里,习惯如此蛮横地搂抱他,好像小兽护食一般,力道大得很,轻易挣脱不得。
他自是不喜,但想要抽身,非要和她拳打脚踢几个回合,她又是个丰盈雪腻的美人,身上到处是他不敢碰的地方。总之,要么他束手缚脚最终不敌,要么被她吃吃笑骂,“谢青琅,你个小淫贼!”
男不和女斗,古语自有来由。
他只好听之任之,僵着身子等她睡着。也幸好薛明窈入睡极快,眨眼功夫就沉入梦乡,呼吸缓了,劲儿也松了,他便轻手轻脚拔自己出来,再塞个枕头给她,得一夜好眠。
旧事复现,谢濯心潮如涌,颇觉手足无措。
第40章毫无知觉地缠抱着他……
谢濯确认薛明窈没有醒。
醒着的薛明窈不会这样主动。从前的那个才会。
两人侧脸相对,离得极近,近得他能数清她的睫毛,看清它们投在眼窝上的阴影。颈侧便是她凝脂似的藕臂肌肤,谢濯用唇蹭了蹭,凉中生温,如一块软玉。
她毫无知觉地缠抱着他,劲道难得绵柔,却绞得他有股窒息的快感。月夜鸦静,谢濯听见自己雷鸣一样的心跳,咚,咚,一下,两下......
旧事复现,故梦重温。
枕畔的薛明窈一如当年痴缠他不放的小郡主,热烈如火,烧得他悸动不已。谢濯可耻地承认,他深深怀念,乃至贪恋。
他不想让她醒了。
他安静地陷在薛明窈的搂抱里,垂眸端详她。薛明窈睡得不沉,偶尔双唇翕动,发出几句他听不清的呓语,琼鼻微耸,似是在梦里受了气。
谢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从三更看到四更,看得月色淡褪,红烛燃尽。
薛明窈终于换了个姿势,松了他去,转身仰躺安睡,谢濯便又支起身子瞧她。片刻后,罗帐悄然拂动,谢濯下了榻,在案几上寻到一枚小巧玲珑的剪刀。
他剪下薛明窈的一小绺头发并他的,收进喜盘中备好的鸳鸯荷包里,然后把荷包藏了起来。
做完这件事,谢濯走进净房,绿枝命人送来的水早凉了,倒是很能解他此时之苦。他洗了一个冷水澡。
......
次日谢濯是被阿连叫醒的。
“将军,过辰时了,您要不要起?”阿连隔着帐问他。
谢濯有三日婚假,暂时不必去卫里。他看了看枕边,空无一人,摸去尚有点点余温。
“郡......夫人起了?”他问。
“是,夫人已梳洗完,准备吃早食了。”阿连答道。
新嫁娘撇下夫君独自吃饭,格外不合常理。但郡主本身就非遵循常理之人,将军娶她又更是一桩难以理解之事,流泉和阿连只好照常把惊讶咽在肚子里,一个去请夫人身边看起来好说话的绿枝姊姊让夫人等一等将军,一个则来唤起莫名贪睡的将军。
谢濯走进厢房,刚刚好赶上和薛明窈一同用早食。
她穿着鹅黄色裙,抬头瞧了他一眼,“将军也犯懒呀,起得这么晚。”
谢濯在同她说话前,先遣退了屋里下人。
薛明窈出身高贵,自小习惯让人贴身服侍,他不一样,从前和薛明窈相处,也不愿有人在旁看着,如今当了将军依然不适应。
“没你那样的好福气,沾枕就睡着了。”谢濯淡淡道。
“你欲求不满呀?”薛明窈舀了勺凉润的酥山送进嘴里,笑吟吟地道,“活该!”
谁叫他昨晚应酬那么久。
谁叫他先折腾她一顿。
谢濯没接茬,举箸吃了一会儿方问:“你昨晚做梦了?”
薛明窈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说梦话了。”
“我说什么了?”薛明窈如临大敌,她真不想叫他知道,她梦见了他。
谢濯看了看她神色,慢悠悠地道:“语焉不详,听不清楚。你梦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