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穿得清贵,说话常带几分文气,叫人容易忽略他是从怎样暴戾嗜血的地方出来的。大周数支军队,数西北军最残暴,苦烈之地聚集了一帮流氓地痞、亡命之徒,投军的人但凡有别的去处,断不会考虑那里。
霎时间,眼前谢濯冰冷的双眸,也似狼一样散发着凶光。狼看看她的嘴唇,看看她的胸口,似乎是在挑选该从哪里下口。
薛明窈强自稳住心神,正色威胁他,“你今日敢欺辱我,我明日就进宫告诉陛下。”
“陛下会信吗?这是在你府上,你的画楼,附近的下人都被你遣走了,谁看了不觉得郡主是在——”谢濯的咬字带点恶意,“——偷欢。”
薛明窈脸色又白了白。
她大意了。
爱慕她的男子都出身高门,纵是私下有些龌龊事,起码和贵女来往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薛明窈身份又高,只有她调戏别人,没人敢冒犯她。
哪知谢濯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她咬牙切齿,“那又如何!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一个泥腿子将军,敢和我比在陛下面前的宠信?”
谢濯眼神微变,淬上毒,长出刃,滚着薛明窈看不懂的恨意。
“薛明窈,我最讨厌你拿权势压人的样子。”他冷冷道。
薛明窈有些发怵,只是不肯示弱,依旧怒瞪他。
谢濯忽双手改单手锢她,薛明窈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仍甩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他腾出一只手抚上她右耳。
“你要干什么?”她急道。
耳上蓦地一轻,谢濯取下了她的耳坠。
金丝玉粒躺在他的掌心,微微发亮。大掌抵上她胸前娇嫩的肌肤,轻轻地打着圈逡巡,指腹的厚茧磨得她战栗发热。
薛明窈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低声道:“你别碰我......”
气势减了大半。
谢濯竟也稍停动作,拍了拍她,轻飘飘道:“郡主,你这里也变红了。”
白皙的雪肤染粉滴酥,瞧着好生叫人怜。薛明窈生平头一回体会受制于人被轻薄的滋味,羞愤得脸热,别过头去不睬他。
谢濯手一松,一串冰凉滑入丘壑。
薛明窈被刺激得打了个颤,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你怎么敢——你拿我当娼妓?”
她见过权贵狎妓的样子,抱着美人儿调笑,金银馃子往人身上塞,艳靡得让她不适。
“难道不是郡主先把自己当......”谢濯到底没把话说全。
他终于意识到羞辱她等于羞辱他自己。
薛明窈双颊粉生生的,眉梢挂着愠怒和委屈,眸子里水光荡漾,好似下一瞬便能涌出泪,但谢濯知道这是错觉。
薛明窈是不会哭的。
他凝视着她勾魂摄魄的一张脸,目光又复杂起来。
薛明窈自以为美色无人能敌,恃美行凶,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年的谢青琅被她撩拨得无所适从,忍得痛苦万分,后来薛明窈失去耐心,直接拿情药喂他——倒是一种解脱。
多年后再相见,薛明窈依旧美得讨人厌。
他也依旧难以抵挡。
薛明窈察觉到谢濯出神,手上劲道也小了些,猛地一挣,转身就要跑。
才踏出半步,谢濯铁臂又拦来,不由分说横腰抱起。薛明窈身子悬空,惊叫一声,一边扑棱双腿,一边狠狠给了他胸膛一拳。
谢濯哼也没哼,紧了紧手臂,低头冷声道:“你安分一点,我不动你。”
薛明窈心头狐疑,莫非她的威胁起了作用,他怕了?
谢濯也不管她信不信,一边挨着拳脚,一边抱着人快步转了斗室一圈,吹灭了所有灯烛。
“那你这是做什么!”黑暗之中,薛明窈死命掐他大臂,又慌又怒,他摆明了不干好事。
“就当向郡主讨个甜头吧。”谢濯自嘲道。
他席地坐到锦毯上,后背倚着木架子,将薛明窈放到怀里坐着。薛明窈扑腾半天,现在没了力气,被他自后环臂摁着,动弹不得。正当她准备再骂他几句时,后颈挨上一温热之物。
她愣了愣,那是谢濯的脸,褪去面具的脸。
他埋在她颈窝里,紧紧相抱。
薛明窈被迫陷入他厚实的胸膛,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竟也不使她厌恶。实是因为这个姿势颇有些古怪,比起强迫,更像是依偎——如果她愿意忽略抵在她后腰的硬邦邦物什的话——她没有难堪的情绪。
她反倒觉得谢濯应该难堪。
刚才还说着驯女人的狠话,现在却这么缠绵地抱她。
她轻咳,“你灭烛是不想让我看见你的脸,真破相了?这么见不得人?”
谢濯的声音平静许多,“郡主,你还是闭上嘴比较好。”
隔着几缕发丝,他深深吻她后颈,任美人醉的香气将他淹没。
薛明窈又在小幅度地挣扎。
谢濯沉默地空出只手,勾进她胸前。
薛明窈一僵,他糙硬的手指三下两下将凉物摸出来。她气到发抖,脸蒸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