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绥之不说话,卡恩心里有点慌,但他的态度没有一丝软化。在他看来,白绥之的做法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他并没有开口缓和气氛的打算,只是沉默着朝便利店走去。
白绥之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车上,然后跟上卡恩,静静地站在洗手间门口。
很快卡恩就从里面出来,身上换了件干净的t恤,湿漉漉的头发被撩到一旁,白绥之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吐出一个字。
卡恩低声说道:“你去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白绥之受不了卡恩对他这么冷淡的态度,气闷地拿着衣服进去,边洗澡边想卡恩到底在气什么,就因为自己没叫醒他?
两个人洗完澡后从便利店拿了几个饭团当早餐,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吃完饭团后,白绥之说道:“我们搬些东西到车上吧。”他们这次出来得急,只带了些必需的东西,现在到了便利店,第一要务就是填补物资。
“嗯。”
两个人搬了些水、面包还有汽油,和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把这辆车有空闲的地方全都占得满满当当的。
期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但拿的东西都没有重复,像是提前知道对方会拿什么一样。
搬完东西后,两个人就在便利店附近瞎晃悠,眼睛不带看对方一眼,但明显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身上。
白绥之最后坐在车前盖上,随意拨弄着从便利店带出来的打火机,一边偷偷用余光瞄着卡恩已经半干的长发,心想卡恩现在没人给他绑头发会不会嫌麻烦直接剪掉。
卡恩在另一头也注意听着白绥之这边的动静,脚尖时不时踢下墙角,频率跟白绥之拨弄打火机的速度一致。他心里烦躁,极其讨厌现在的状态,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近,但就是没人主动跨过这点距离。
过了一会儿,卡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定后转身要去找白绥之谈谈,那瞬间,白绥之也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意外。
半晌,白绥之先开口说道:“过来,我给你扎头发。
卡恩轻声说了声:“哦。”然后脚步轻快地走向白绥之。
卡恩在白绥之面前站定,然后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白绥之,银白色的长发衬得他的脸更小了,白绥之握住卡恩的肩膀把他转过去说道:“你这样我怎么扎。”
卡恩没有说话,白绥之的手轻轻地拢着他的头发,无比仔细地将每一缕头发都打理整齐,然后熟练地扎了一个简单又漂亮的辫子。
卡恩注意到白绥之没有用从他衬衫裁下来的发圈,他问道:“为什么不用以前的发圈?”
白绥之有技巧地揪着发丝让辫子更加饱满,回道:“我刚刚在职工室找到了几个发圈,还是真正的发圈好用,绑得比较牢固。”
白绥之满意地看着自己编出来的头发,又将卡恩翻了个面,得意地说道:“真好看。”
卡恩摸了摸辫子:“能不能用以前的发圈?”
白绥之想了一会儿说:“还是用这个发圈吧,绑得比较牢,你要是喜欢以前的发圈,我把它系在辫子上,好吗?”作为一个合格的托尼老师,他非常尊重自己顾客的需求。
卡恩点点头,白绥之拿出水蓝色衬衫发圈在卡恩辫子上面绑了个蝴蝶结,绑法跟他系鞋带的手法一样。
然后白绥之带着笑意问道:“现在满意了吧?”
卡恩并不在意白绥之绑得怎么样,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嗯。”
两个人的气氛缓和了一点,但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说开,白绥之趁热打铁地揽住卡恩的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生气啊?”
卡恩见白绥之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在气什么,有些语塞,他不明白平时那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对这种事反应这么迟钝,索性一股脑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我生气是因为你把自己的生命置之事外,每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你总是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明明我们两个一起上安全系数会更高,但是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独自往前冲?”
卡恩发现白绥之身上有一个特点,就是他对死亡并不那么恐惧,对活着好像也没多大的热切,仿佛活着也成,死了也无所谓。
他能感觉到白绥之在努力反抗这场灾难,但那似乎只是一种生活的惯性。与其说他在生气,不如说他在害怕,害怕有一天死亡降临在白绥之身上,而白绥之却平静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