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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事情是最不禁念叨的了。
眼瞧着距离他的生辰越来越近,旁人也都知道皇上纯孝,不想在孝期举办宴会庆祝,因而也都不再频繁提起。
可就在一个平常至极的下午,弘昭捧着奏折拧眉木着脸正看着,余光瞟向在殿中空地上玩的开心的一只小狗,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弧度。
那是阿玛近两年的「新宠」,性子活泼又亲人,横冲直撞像个小牛犊似的,可偏偏知道该讨好谁机灵得很,就是弘昭瞧着它吐着舌头乐呵呵的样子都觉得心情颇好,也就由着他在殿中跑来跑去。
可关于养宠这方面,他的经验到底还是比不上他爹。
只一个转眼之间,那小狗便像是瞄准了一般,一个猛子扎向了墙边堆放着折子文书的箱子,小德子瞳孔一震想上前阻拦,可到底是晚了一步。
随着哗啦啦纸页书本纷飞落地的声音,殿中人都僵住了,一时之间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弘昭也僵住了,但不是为着旁的。
阿玛驾崩之后他直接搬进了养心殿,因着他对这地方实在是熟悉,里头的陈设一应都没改变,只是打扫打扫便住了进去,这桌子上常年都放着这些东西,弘昭也从未关注过它。
可方才前面的遮挡物都被撞落在地,隐匿在后头的一个精致的箱子便显露出来,明晃晃的等着弘昭的探索。
第251章跨越时间的贺礼
弘昭忽略抱狗宫人一个劲的请他恕罪,一摆手挥退了要上前去收拾的小德子,动了动僵硬的双腿直直的奔着那盒子而去。
养心殿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却唯独这个盒子,连包装都这样精美,他却从未见过。
直觉告诉他,他要把盒子打开。
桌子距离自己每日批阅奏折的地方并不远,两步之遥不管转瞬间就将这盒子捧在手中。
盒身满是刺绣,还未凑近一股木质独有的香味便直往鼻子里钻,弘昭单手托住压手的盒子,拨开金属卡扣,里头的庐山真面目在他面前慢慢显露出来。
里头安安静静放着的,是一本画册。
他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里头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直直的闯入他的眼中。
这是一幅以大面积的白做底色的赏雪图,里头画师将胤禛画的传神。当时的他尚且正值壮年,头发和胡须也没有花白,他身穿着汉人的衣裳坐在火炉边,怀中还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里头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胤禛目光含笑的盯着襁褓内探头的娃娃,手边的书早就被风吹翻了几页,他也不在意。
明显能瞧得出画中人的轻松惬意,雪白的背景与橙黄的火炉和胤禛怀中火红的襁褓对比下,激的弘昭忍不住轻轻蹙眉,眯了眯眼睛。
他不记得阿玛抱着自己叫画师画过,他自幼过目不忘。要是有这样的趣事自然不会记不起来。
他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的在画纸上抚摸一番,这画看着古朴,可却是故意做旧的,完成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年。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些,手上忍不住的接着往后翻去。
不出所料的,后面的每一幅都是画的他们父子二人,有抚琴的高士,身边带着一个好奇胡乱拨弄琴弦的小童,有独钓寒江的老渔翁,一旁的娃娃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鱼笑的肆意。
有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道士,身边跟着身量抽条不少的小道童,有身在田间穿着蓑衣的老农,身旁的少年正挥舞着锄头干劲十足。
从前到后一共十六幅,景色各异服装各异,身份也不同,可无一例外的,里头的面容都是渐渐上了年纪的胤禛,可明显辫子上拴着铃铛或者玉扣,一幅画一个年龄的弘昭。
这十六幅画,像是记录了他这十六年。
皇阿玛向来政务繁忙事必躬亲,这些地方他们根本是没有时间去的,更没有那样的闲暇穿上汉人的衣裳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就只能是...
弘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最后一张画册翻过,一张写了字的纸条从其中飘飘摇摇的掉落出来,落到了弘昭的鞋面上。
他扶着膝盖屏着呼吸蹲下身,伸手将那张薄薄的小纸捡在手里。
“芝兰玉树映华堂,春华秋实自芬芳。吾儿诞辰良辰,冀尔如松柏之茂,无惧岁寒。”
银钩铁画,是自己临摹过千百遍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