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解开了裴渊的马,重重甩了下马鞭。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腿跑了。
孙严翻身上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黑衣人的声音随后响起。
“分头去追。”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雨终于停下来,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裴渊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从骨子里泛起的凉意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环顾四周,到处一片泥泞,空气中满是湿漉漉的水汽。
他深一脚浅一脚从林子里走出,辨认了下方向,朝着扬州城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两条腿像绑了沙袋似的,越来越重,身上也越来越冷。
终于他眼前一黑,倒在了一家铺子门口。
不能倒在这里,他还要去找阿初。
裴渊有些不甘地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的三个字映入了眼帘:三元堂。
强烈的求生意志令他抬手无力地拍了拍大门。
啪,啪.....
门内没有回应,裴渊的手逐渐无力地垂了下去。
过了片刻,才听到门内响起一串哈欠声,伴随着不悦的质问。
“谁啊,一大清早的敲什么,不知道我们三元堂过了辰时才开门吗?”
大门打开了。
一个伙计看到门口趴着的裴渊,吓得打了一半的哈欠卡在了喉咙里,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掌柜的,不好了,咱门口躺了个死人啊。”
掌柜急匆匆披着衣裳起来了,一边往门口跑,一边不悦地训斥。
“既然是死人,还不赶紧丢出去,死在咱们三元堂门口,多晦气啊,让咱们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伙计连忙应声,准备弯腰去拖人。
一碰到人,他又有些迟疑,“掌柜的,好像还有口气,发着高烧呢。”
“有口气就更不能躺门口了,赶走.....”掌柜走过来,不耐烦撇了一眼,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变了。
“慢着。”
伙计不解地看着他。
掌柜眯着眼打量着裴渊,从头上的束发玉冠到腰间的荷包,最后停留在腰间别着的玉骨扇上。
弯腰将玉骨扇抽出来,掌柜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羊脂玉为扇骨,扇面也不知用什么做的,昨夜那般大的雨,扇面竟然一点没有损毁。
就冲着这把玉骨扇,此人也非富即贵啊。
掌柜合起玉骨扇,吩咐伙计,“看样子应该是遇到了仇家追杀,行了,先把人抬进去吧。”
“啊?不是要赶出去吗?”
掌柜脸一沉,“既然人倒在了咱们三元堂门口,便是和我们有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伙计撇撇嘴,将人扛了进去。
掌柜吩咐道:“你出去找点退烧药给他吃。”
伙计离开,掌柜望着裴渊,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既然要救你的命,总得收点报酬,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将玉骨扇插在腰间,他伸手在裴渊身上翻检起来。
突然,他在裴渊胸前摸到一个鼓鼓的东西,好像是只荷包。
贴身收藏的,一定是更宝贵的东西。
掌柜探手去拿荷包。
一只冰凉的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
“嘶.....”
掌柜吃痛,转头对上裴渊冰冷如刀的眼神。
“你在找什么?”
掌柜疼得龇牙咧嘴,“公子别误会,小人就是想你检查一下伤势。”
裴渊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掌柜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底直发毛。
真是见鬼,明明他脸色苍白得跟鬼一般,嘴唇青紫。
可掌柜还是吓得心头颤了下,转念又生出一股恶念。
将死之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一股恶念从心底浮起,掌柜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朝着裴渊扎去。
“去死吧你!”
裴渊抬手抓住了匕首。
一个往下压,一个往上推。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血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
疼痛令他清醒了两分,但他中了毒又发着高烧,根本使不上力气。
匕首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喉咙,几乎触到了他的皮肤。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