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为了抱住孩子,每日都喝安胎药,但宫里人心叵测,母妃怕安胎药被人动手脚,所以偷偷让人出宫去抓。
我那时候顽皮,曾跟着宫人去抓过几次药,为了保护母妃,我还学会了如何辨认安胎药的成分,里面的每一种药材我都认识。”
顿了顿,他低声叹息,“只是可惜母妃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弟弟。
六个月的时候,我母妃意外早产,弟弟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母妃大出血,没能救回来。”
说罢,裴渊将药材缓缓放回油纸包里,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
正午的阳光从背后洒过来,他明明站在阳光下,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冷淡。
阳光明明那么炙热刺眼,她却感觉到裴渊身上泛出的冷。
沈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裴渊。
她见过放荡不羁的裴渊,亦见过冷厉决然的裴渊,还有促狭调笑的裴渊,独独没见过这样悲伤萧索的裴渊,令她心头一时有些闷闷的。
玉妃娘娘出身镇国公府陆家,镇国公府和宁安侯府是世交,镇国公府世代镇守凉州,镇国公府世子陆湛和她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她小时候时常跑去镇国公府找陆湛玩,玉妃是陆湛的亲姑姑,她也是见过的,印象中是个性情洒脱,英姿飒爽的女子。
后来凉州城被屠,镇国公合家战死,想来玉妃娘娘没了娘家依靠,在深宫之中过得并不容易。
如果不是心惊胆颤,又怎么会让还不满十岁的裴渊跟着宫人跑到宫外去抓安胎药。
她低声道:“让殿下想起伤心事,微臣很抱歉。”
话音一落,肩上却一痛。
她抬头揉着被敲痛的肩膀,不满地抱怨,“殿下为什么又敲我?”
裴渊收起扇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同情本皇子?”
沈初眨眨眼,讷讷,“不能同情吗?”
裴渊嗤笑,“我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当年害我母妃丧命的人送走了。
我亲手为弟弟和母妃报仇了,所以本皇子不需要任何同情。”
两年?那个时候裴渊也才十岁吧?
沈初揉着肩膀,心里一时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深宫之中艰难求生,被父皇冷落,被兄弟欺负,他还要隐忍着为母妃报仇。
裴渊的童年过得同她一样不容易。
正恍神,耳畔忽然响起裴渊狐疑的声音,“沈初,这安胎药到底是给谁喝的?不会是....”
裴渊顿了顿,灼热的目光倏然射向她的腹部,“沈初,你在喝安胎药?”
这一刻,金宝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里。
难道沈初真的是个女子?
沈初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下直发抖,脸上露出一抹夸张的笑容。
“殿下在开什么玩笑,我也是男人,怎么能喝安胎药?咱们男人又不会怀胎生孩子。”
“那安胎药是给谁喝的?你别告诉我熬着玩的?”
第142章殿下不会是吃醋了吧?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了。
沈初果断抬手一指红袖,“安胎药是给红袖喝的。”
正在吃点心的红袖一下子被呛住了,“咳咳咳....”
裴渊桃花眼微眯,“红袖喝的?”
沈初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道:“既然被殿下发现了,微臣只好实言相告了。
其实红袖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殿下也知道,微臣还没娶正妻,若是让人知道先有了庶子女,对微臣的名声不好。
只是微臣心中着实心疼红袖,不忍她承受落胎的痛苦,便想悄悄留下这个孩子。
没想到让殿下发现了,还请殿下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揖手深深拜了下去,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裴渊沉着脸看向红袖,“是这样吗?”
红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糕点,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家公子。
沈初在裴渊身后冲她挤挤眼睛,示意她点头。
红袖叹了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可真是人在吃点心,胎儿头上落啊。
看来她以后要在六皇子面前扮演孕妇了。
自从公子认识六皇子以后,她莫名其妙身份就多了起来,现在已经从通房丫鬟晋升到孕妇了。
我的天哪。
红袖满脸悲壮,“还请殿下为我家公子保守秘密。”
裴渊眼底的光倏然暗了下去,暗嘲自己疯魔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期盼沈初是个女人,希望他怀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