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汜,我想走了,不想玩了。好无聊。”夏一蹙眉,头发丝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透明露水。
庄汜认可地点头,收拢着双手,“那行,我们走吧,今天是周末,人太多了!”又转向一旁手里拿着一根捏扁香烟的导游,“导游,我们不玩了,送我们回去吧。”
导游手里细细的香烟瞬间被那只粗糙的指肚折断,手腕子一收,香烟被藏于掌心。
“那可不行,还没逛完呢。要是回了,你们要是不给我钱,怎么办?”
“……”庄汜一愣,解释,“钱照给,你不用担心。”
那导游仿佛只有一根筋,依旧不依不饶,要求两人完成一日游的所有行程。他们的证件被导游捏在手里,无法自行离开,竟像被流放的犯人,“陪他”从头逛到了尾。
虽说对方十分敬业,自始至终仔仔细细地解说,仿若他曾是这里的主人,如数家珍。
故而,纵使先前有再多的不开心,最后也消弭了。庄汜在这座底蕴深厚的城市从小成长,却还不像他了解的那般多。甚至被他的解说吸引,乐此不疲追问。
看起来错误的抉择,有时竟歪打正着,进了正确的方向。
几日后,易熠抵“京”了。
风尘仆仆,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登机箱,按下了庄汜家的门铃。
夏一是在睡梦中被不间断震动的手机惊醒,揉着发酸的眼圈,抬手一看,十几个易熠的未接电话,毫不犹豫按下绿色通话键。
眯着眼睛,带着浓重睡意的声线,“喂,干嘛。”
“我在门口,开门。”
沉默良久,夏一混沌不清醒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平淡地“哦”了一声。
对方也跟着“嗯”了声,又问,“睡醒了没?”
“醒了。”夏一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掀开被角从里头慢悠悠地“钻”出来。
“砰”地一声,打开了黑色大门。
易熠站在门外,十几小时的长途飞行,外面套着黑色的羊绒大衣,内搭的西装笔挺得没有半点儿褶皱,连发型也一丝不苟,仿佛十几小时的飞机是站立着过来。
“你来了。”夏一踏着舒服的棉拖鞋,一下抱住他,热气倾泻而出,与零下的室外撞击。
在落下了露珠的肩头蹭了蹭,撒娇道:“好冷呀。”
易熠抿着的嘴角无奈地翘了一下,随即半抱半推着他进入屋内,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门口灰白色的地毯上。
低头注意到了,夏一将他双肩抵住,“停,这几天卫生都是我在弄,好不容易弄干净的,你别给我搞脏了,我去拿拖鞋。”
易熠的眉头重重拧着,注视着夏一低着头,从玄关的鞋柜里熟门熟路取出一只粉色拖鞋,甩在他的脚尖。
眉头更凝重了。
夏一指着那双过分可爱的粉色拖鞋,对他解释,“只有这一双了,另外那双是小汜的,你不能穿。”
“……”
易熠咬着牙穿上了那双拖鞋,和他的身上这套暗色条纹西装,诡异地和谐。
夏一捏着下巴点评道,“不错,好可爱。”
“……”
“我觉得简秘书应该比我更适合这双‘可爱’的拖鞋。”
“我不觉得。”
易熠拎着那只小小的登机箱,打量了一圈,没有准备坐下的想法,对穿着单薄睡衣的夏一说:“把东西收拾一下,和我去酒店。”
夏一没理他,自顾自仰靠在柔软的沙发里,裹着舒服的毯子,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易熠把箱子就近放下,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
夏一双手抱胸,“没有原因,住习惯了,懒得挪地方。”
易熠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差。
屋内暖气很足,仅仅数分钟,身体便开始发烫,脱下外面的黑色羊绒大衣,放在附近沙发的椅背上。
“不要任性,夏夏。”
“我有吗?我连决定自己住在哪里的权利都被你剥夺了?”夏一仰头,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反问。
气氛倏地变得僵硬,好热,易熠脱掉了黑纹西服外套,叠在大衣的上方,又单手扯开黑色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
转回身,严肃地盯着夏一。
于是,气氛更紧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