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起承:“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所有才是真的爱对方,暴露缺点才算真正开始了解对方。生活不是演戏,能接受对方的不完美才是爱。”
蒲竟宣:“他不是因为沈淡引不能接受,恰巧是沈淡引接受了他才觉得更不行了。因为他会觉得对方是看到了他的不完美才接受,沈淡引喜欢的是他的不完美,他讨厌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变成了对方接受的点,估计是很难想明白。”
褚起承:“苏子曾言‘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人生中遇到的所有风景都是命定的馈赠。健康还是不健康,沈淡引听到的看到的不都是他这个人吗?祁却既想让自己被爱但是又不接受别人靠近,清风和明月都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世人看,可没他这么回避的。”
蒲竟宣:“你说得对,那么你告诉我明月悬于夜空多少年?人类的寿命多少年?人类需要月亮,那月亮需要人类吗?”
褚起承:“当然需要,从某种意义上说每次我们抬头的时候,不都是月亮在透过我们的眼睛凝望他自己吗?阴晴圆缺、远距离时令人向往的明亮美丽还有近距离时千疮百孔的表面,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看清自己,祁却现在的表现就是他完全接纳不了他自己。”
蒲竟宣:“怎么说得跟他自卑似的?他这不是为了沈淡引好吗?哪天要是他突然病情加重了沈淡引怎么办?他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可不希望沈淡引照顾他。”
褚起承:“我就不明白了,他这个病虽然治不好,但是又死不了,哪来那么多的忧虑?他不是学生科的吗?家里又不是没钱,控制治疗怎么可能病情加重?他科研能力那么强就不能想想办法救自己?”
蒲竟宣:“我们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说话,但是对于祁却这个亲历者而言这个问题跟了他二十多年,就算他能够在漫长的岁月中寻找良方,但他可不愿意沈淡引跟他一起等待未知的结果,谁都不想让爱的人看见自己难受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吧?”
褚起承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蒲竟宣,这场辩论他输了。
他选择场外求助:“柴柴,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的柴次听完了全程,这才说出了第一句话:“这是心病,我早说过了,祁却病得最严重,你们没人信我。”
杜闻西叹气:“这谁能知道?我一直以为我一个恋爱失败了多次的人才应该看心理医生。”
“胡了。”沈淡引把牌推倒。
“我去,就怪你两一直聊一直聊!”杜闻西郁闷道。
沈淡引看着手机,问道:“所以有办法吗?”
“只有你有办法,你最了解他,知道他的软肋在哪儿。”
听完柴次的话,沈淡引起身道:“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们的款待。”
“哦,好,注意安全。”褚起承点点头。
听见门关的声音后,蒲竟宣啧声:“你们说他这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
“反正比你我有办法。”褚起承说。
柴次笑道:“你两刚才那番话估计让他找到突破口了。”
“嗯?”杜闻西疑惑:“你两说什么了?我就记得什么月亮了。”
蒲竟宣笑他:“你真的不适合恋爱这门学科,早点收手吧。”
“……”杜闻西回怼:“我这学期专门选了门教谈恋爱的课,等着吧。”
沈淡引走出小区,慢悠悠地在街上逛着,他抬头看着满天飘着的银杏叶落在地上打着转儿,心情是说不上的沉闷。
他一边想要把祁却抓到面前撕开自己的内心,将自己这个人在祁却完整地剖析开来,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一时的同情不是短暂的需求。可他又想先和祁却保持一定的距离,让祁却感受到被爱和被需求。
是不是自己早一点察觉到祁却破碎的内里就能让他在听到自己不确定的答案的时候少受一点伤害呢?
是不是应该在祁却关心自己、毫无条件地给予亲密行为的时候也问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关心呢?
是不是上个月就应该给祁却一点回应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然而祁却早就有过暗示,从一开始。
认识祁却以来,他认为祁却想要说的事情一定会选择告诉他,可是忽略了一点,祁却不想要说的事情才是完整地认识他这个人最重要的关键。
上次自己在讲潮汐锁定的时候,祁却那一连串的疑问无疑是在说他自己。他不想让自看到他的背面,却又渴望自己看到他的背面。看不到的时候希望自己爱他,看到的时候希望自己决绝地离开。
这完全是回避式的自虐。
上次直播将所有的一切展现在大众面前也如是,粉丝爱他的积极阳光的表面,在被发现支撑这些的其实是支离破碎后让自己暴尸在言语的刑场上任由鞭挞,如果不是因为影响到了自己祁却甚至会选择不澄清。
感受着极端的爱与不爱。
的确,这很能让祁却那样执拗的人在面对任何浓烈的情感中都能随时抽离。
怎么会有一个人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心?
一边想着,他已经走过了地铁口。
风有些大了,刮着他的脸生疼。
街角处有一个挂着雪人的咖啡馆,棕褐色的装潢透着几分神秘。
‘叮铃’一声,门被推开。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店员热情地招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