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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1 / 2)

东方彻记得他当时用一种很家常的语气和娇娇说:我答应她明天让她吃娘子做的杏仁豆腐,前提是她要跟着帮手。明早我送她来,娘子多带她玩一会,学做些旁的东西,再带她读两篇诗。今天事情结束会很晚,如果到时间我还没回来,娘子先陪她睡。

同时,这天一早还有一个古怪的插曲。

萧玠整理冕服时,秦寄提出要走,再次被萧玠用他的伤势阻拦。秦寄虽然少年,但个头蹿得极高,他冷冷注视萧玠一会,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萧玠结系冠冕带子的手一顿,转头看他,问:阿寄,你指什么?

两个人的对峙第一次以秦寄败退作结。秦寄转身离开,这种类似逃避的行为比他之前的恶言恶语都更深地刺痛了萧玠。东方彻发现萧玠嘴唇颤抖,对留守城中的卫队道:看好他,我回来之前注意他的行踪。不要让他出城。

这两件古怪之事并没有扰乱太子出郊的计划。

这天春风熏人,君水水面金漪轻泛,太子率众越过萧玠曾赤脚追送郑绥的草坡,在高举天边的龙旗军旗下把他再度迎接。东方彻注意到,郑绥骑乘的那匹白马有些暴躁,连续多次刨地耸背,之前在郑绥面前温驯如羊的坐骑第一次显露烈马不驯的个性。他随之看到郑绥操控马缰的那双手,在旗帜阴影下射出皮肤苍白的光芒。

短短一月之期,郑绥似乎消瘦不少,听闻他诛杀公孙铄时受了不轻的伤,不知恢复得怎么样。

太子冲郑绥方向迈动一步,紧接着,崔鲲从马背翻下来,跪在那匹白马和萧玠之间,险些叫齐军诡计得逞,是臣之罪过。

萧玠将她搀扶起来,握了握她的手掌。接着把眼光落在郑绥身上。

崔鲲叫一声:殿下。这一声中似乎有些特殊含义,似乎也只有萧玠能领悟。

萧玠冲她笑了笑,看向下马下拜的郑绥。这么看了一会,上前扶起他的手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萧玠紧紧握着他的手,握着握着像握住一团虚无,手指缓缓滑下去。他转身时笑容满面,冲身后形形色色面目模糊的各路吏员扬声道:今天中午君水之畔,本宫置酒设宴,列位臣工都要到场,一起为二位庆功!

***

招待齐国使团的彩绶和桌案还没撤去,宴请樾州群臣的宴席已经摆开。太子面对君水举起酒樽,上告皇天,下祝河神。皇天洒下的阳光和河神供奉的水浪上下鼓舞,在不远处荡漾开一片粼粼金波。太子继而携崔鲲郑绥入座,众臣随之落座。

太子问崔鲲:回来路上顺利吗?

有惊无险。不瞒殿下所说,臣等在路上遇到一次行刺。

崔鲲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巧在席上炸开波澜。众人大哗间,萧玠的声音已经顺着问下去:是否擒住罪魁?

崔鲲一挥手,两名公人已经将一人押解上来。东方彻一看到他的脸便不可思议地叫道:岩峰,怎么是你?

黄岩峰一见萧玠,当即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有罪,殿下,我罪该万死您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崔鲲当即喝道:黄岩峰!东宫驾前你成何体统!

她看向萧玠,殿下知道,臣奉旨犒军,同时押解汤惠峦对齐交涉。这件事陛下已经下旨申明过,汤犯罪大恶极,以此等不忠不孝之人换我被俘将士还朝,这是一得两便。黄岩峰却知法犯法,尾随队伍意欲暗中下手杀人。先是抗旨,后是犯法,故押解回来面见殿下。

萧玠问:汤犯如何?

崔鲲道:安然无恙。黄岩峰行刺当夜,稀里糊涂摸到郑将军房中,被当场拿下。只是出此变故,未能如期交涉。臣已经同齐国去信说明,先将他带了回来。

他们一问一答间,黄岩峰伏在地上,哭声仍未止息。东方彻见他此状心中反倒惊疑。

汤惠峦对外是樾州惨剧的祸首,黄岩峰更认定他是害死黄岩云的真凶,未能杀他成功,本该义愤不平,怎么一见萧玠竟哭成这样?真的是知法犯法羞愧难当,或者死到临头终于害怕了吗?

东方彻一头雾水,听见上首轻轻一响。萧玠举起杯盏,淡淡道:既已拿下,择日军法处置,勿扰大家的兴致。诸位,满饮此杯。

宴会持续到深夜,众人开怀尽兴。萧玠由东方彻搀扶入帐,又叫人取温水给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