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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要起身,皇帝已经牢牢按住我肩膀,说:多谢你救了阿玠。
我抬手擦了擦汗,殿下是储君,保卫殿下安危,是臣分内之职。
皇帝收回手,从对面椅中坐下,再开口,已经脱去父亲的身份。他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怎么知道要这么救他的?
我对上皇帝冷静、审视的目光,心中一跳。
果然。
我答道:臣从前跳过池塘,能够体察一些念头。殿下也曾跟臣提过梦魇,讲起过这一节。
这首曲子,他也同你提过?
臣曾有幸,与殿下合奏此曲。我谨慎道,白虎主,朱衣郎。
皇帝脸上并无愠色,继续道:我听阿玠说,你不想再做教坊的营生,他也特批你结业出宫。怎么如今还在这里?
我苦笑道:臣前度心灰意冷,想出宫天大地大,总能度日。但臣文武不成,不会耕织,更别说买卖生意。从前练功辛苦,却没学过糊口的本事。臣这双手除了弹琵琶竟无事会做。
皇帝沉默许久,我很难在他脸上探究他的心思,便攥了攥手指遏制颤抖,等他开口。
只是我没想到,皇帝问的竟是另一件事:你从前跳过池塘?
是。
现在好些了吗?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笑了笑,臣都能救驾了。
沈郎,你也瞧得出,太子这一段很不好。皇帝有些消沉,也有些急切,依你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他的法子?
我沉吟片刻,请问陛下,殿下平日精神如何?
皇帝声音略微波动,从前便有些苗头,这一段尤其不好。白日里能凭空瞧见一些离开的人,又没及时就医,叫他瞒了好几年。太医讲有些错乱的征兆。
我默然,斟酌道:那殿下有没有过自残之举?
皇帝眉毛一抖,许久不语,我有些讶然,铁打如皇帝竟也会逃避至此。过了一会,皇帝才发出声音:有几次拿着刀,一直盯着手臂,但没有割下去。
我点点头,那就好。
好?
是,臣明白那种感觉。殿下至此仍没有伤害自己,说明他有强烈的求生欲望。陛下可能不信,但他并不想死。我缓缓吸气,这样,臣就有法子了。
皇帝看向我,他的目光不再是如剑的锐利,而是如水的温和。
他问我:你觉得要怎样?
我说:让他直面这些痛苦,重温这些痛苦,而不是停留在对痛苦的臆想。
皇帝默然片刻,说:他会受很大的刺激。
陛下博文广识,一定比臣更明白以毒攻毒的道理。我缓声说,刺激的确有一定的风险,面对这些,殿下也定会感到惊恐和痛苦但总好过现在,行尸走肉,拖到发疯。
皇帝交握双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捏了一遍。我看到他手指一顿,接着他抬头问我:你确定吗?
我看着他,说:臣就是这么过来的。
***
第二日,太子在卫队陪同下驾临夏府。
在听到沈娑婆的请求后,夏秋声眉头微紧,再现文正公遇袭当日的情形?
是,文正公之死是殿下的心病,而他们的死别就在相公府内,相公也是唯一的见证。
夏秋声犹不赞同:殿下如何能受这样的刺激?
秋童也陪在身边,对夏秋声说:这是陛下首肯的。
夏秋声道:但我听闻,樊百家曾以大相之死刺激过殿下,殿下的反应很剧烈。
因为殿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捅了一刀,那不是刮骨疗毒,而是一次伏击。
夏秋声的态度已然谨慎,沈郎,那你要如何保证,你所谓的帮助和樊百家的伤害不同?
让他知情。沈娑婆说,在开始之前,我们要告诉他即将面对什么。
毫无保留?
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