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后,舟莱便发现闻恒对他态度看似一如往常,但实际悄悄软化了。
闻恒英语好,是英语课代表,也负责收英语作业。
舟莱这边,虽然家里每年花钱带他和江台出国玩,有很好的语言环境,但他不耐烦写太过书面的英语作业,总是拖到最后一刻才交。
一次,闻恒再三强调作业截止日期,老师这回的惩罚非常严厉,舟莱连连点头应是,偏偏还忘记了。
闻恒催他交作业,他脸色一白:“我忘记写了。”
闻恒没说话转身走了,舟莱一直惴惴不安等着不知是何种程度的惩罚,但整节英语课都风平浪静。
直到作业发下来,他看着明显是模仿自己,却有些清秀的字迹,错愕地转头询问:“你帮我写了一份。”
他的矮个子同桌一言不发。
舟莱顿时喜不自胜,乐得一把搂住对方肩膀:“真是我的好兄弟!”
被恼羞成怒的同桌扔了无数个白眼。
直到这个时候,舟莱也仅仅是闻恒在班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而已。
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则是在初三学期末。
春日气候温凉,草木新发,宜结伴出游。
学校念着初三生中考压力大,在一次月考后举行春游活动,地点在山脚下的钓鱼农庄。
舟莱和江台是同坐一车到的,到了后只和闻恒打了个招呼,就被江台拉去钓鱼比赛了。
这次比赛的结果未可知,因为在他钓了半天,没有一条鱼上钩时,就已经放弃了这项活动,准备去找闻恒聊天。
但他一直没有找到人。
闻恒此人,家境应该不太好,所以在这偏远的农庄,他是不会提前打车回去的,只会等活动结束后乘坐学校承包的大巴离开。
找不到人,舟莱就有些急了,恰好这时他看见了班上几个男生聚在一起,不知道聊了什么,笑得站都站不稳。
“你们看见闻恒了吗?”舟莱急问。
一提起这个人,几个男生更是笑的打跌,舟莱怒气上来,一把揪住一个人衣领再次重复问话,对方脸色这才变了。
“他,我,我刚才骗他说你进山捡柴火,他不放心就说去找你。”
大家一会的安排确实是自己捡柴挖野菜,但那是有专门的赶山人带路,孤身一人,谁敢进山?
舟莱气得一拳揍上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生嘴硬道:“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死装样,他没进多久,一会就原路返回了。”
“他走的哪条路,带我过去。”
舟莱叫了赶山人,又和老师说明了此事,老师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几人顺着闻恒所去的方向进山。
这山不怎么高,却是从未被开发过的野山,除了赶山人走出的路,山里还有些小型野物。
“要下雨了。”赶山人蹲下身碾了碾泥土,脸色变得难看。
“下雨之后路面湿滑,要是找不到那个你的同学,恐怕就要花大价钱请救援队了。”
带队的老师才入职没多久,手里没那么多钱,见状欲言又止。
舟莱立刻说:“我先转你三万,你再带我找一找,实在找不到,你叫救援队,费用我来出。”
这时候他家还没有发迹,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也只有几万块。
赶山人同意了,两人和老师一起又找了一路,雨点稀稀拉拉落下来,总算找到闻恒的踪迹。
“这是他的校服。”舟莱指着挂在草丛上的碎布片激动地说。
赶山人面色凝重,拨开高高的杂草往前面看:“前面是个空洞,那是以前猎人的陷阱,那位小同学应该是掉下去了。”
老师问:“那怎么办?有没有绳子把他救上来。”
舟莱踩在赶山人说的洞口边缘长出的杂草上喊了一嗓子:“闻恒,你在里面吗?”
杂草下方的洞里,传来微弱的应声:“我在。”
“太好了,我们扔绳子下去,你抓住。”
可是一根绳子下去,长度不够,周围也没有什么藤蔓之类的,情况更严峻的是:
“我应该是肋骨断了,现在动不了。”一但动弹,断骨可能扎进肺里,这荒山野岭的,没有专业医疗,人直接就没了。
赶山人下决心:“得请救援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