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镜瞳孔微微震颤,猝然看向他:“你……”
他当没看见他的举动,只是察觉到这人动弹了,立马强势地命令:“别乱动,衣服脱了。”
“……”闻此镜的神情冷酷如不化的寒冰,却乖乖照做脱下外套衬衣。
舟莱有些被他反差的举止戳中了,先拿出没拆封的矿泉水,倒在男人光裸的后背,动作轻柔地开始清洗。
车顶的小灯浅黄而明亮,两个大男人挤在后座里,其中一个半身赤裸的单膝跪在地垫上,姿势别扭地偏过脑袋。
丝缕的黑发极其温驯,垂落在另一个人雪色的手指上。
舟莱一手托着闻此镜的脑袋,以一种哄儿子的语气问:“怕痛吗?”
闻此镜用鼻腔发出的轻哼回答他。
“不怕就好。”舟莱翻开多功能箱,略过第一层的麻绳,钉锤等东西,取出底下的酒精,棉签蘸了沾在对方的伤口上。
其实伤口用酒精消毒虽好,但比起碘伏更另人疼痛,闻此镜眉尾颤抖一下,紧闭着眼。
舟莱眉目缓和,这不是和舟溪一样的表情吗,不过小孩下一秒就扯着嗓子嚎啕了,父子俩都是怕疼的。
他柔声说:“那我轻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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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人离得近,说话时的吐息就悄悄地,擦过男人的耳垂。
舟莱话音刚落,单膝跪在车垫的男人猛然站起。
“砰——”
闻此镜面无表情,一头撞在车顶上,眼神都在那重重撞击之下变得有些茫然。
舟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男人瞬间别过头,耳根蔓延的绯色在冷白皮肤上就像雪人的红围巾一样显眼。
“撞到哪里了,我看看。”
这人置若罔闻,说什么都不肯让人看,手指掐进靠垫里,并不知道耳下的艳红已经沿着脖颈,往胸口蔓延下去。
连空气里散发着的信息素味也满是羞赧的意味。
舟莱忍着笑意,没想到这个年纪的闻此镜,还有如此青涩莽撞的一面。
他抿抿唇,尽量严肃地盯着对方,问道:“你不痛吗?”
那么重地撞到头,也没有揉揉,甚至后背的伤口,也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又开始沁出鲜血。
怎么可能会不痛。
但闻此镜依然没有转头,仿佛已经变成了故障的机器人,斑斑锈痕蒙蔽了理智,好半天才想起来发音的零件,嗓音艰涩:“你…是要回宴会,还是直接回家?”
“我先帮你包扎。”不容拒绝,他拿出镊子和棉球,酒精轻轻点上伤口,轻柔得像抚摸一只蝴蝶。
这个角度下,舟莱只能看见闻此镜一点点侧颜,鼻梁高挺,眼睫像蝴蝶振翅般轻柔地扑扇。
……
“爸爸,你可不可以轻一点呀,不要让宝宝太痛,好不好呀。”相似轮廓,但更加稚嫩的男孩也是这般,睫羽扇啊扇。
舟莱心软下来,不自觉就用上对待儿子的语气,他甚至对着伤口,轻吻般吹拂:“好了好了,宝宝,马上就好,不痛了哦。”
但没想到,他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力道有些重,箍得舟莱的手一阵阵发疼,皮肉陷下,几乎贴着骨骼。
车里没开暖气,尚属早春,乍暖还寒,仅仅从宴会离场片刻,方才在暖意融融的环境里生起的一身热气便被慢慢降下。
虽然窗户关着,但舟莱仍感到一股冷流从裸露的脖颈直贯进全身,他打了个哆嗦。
闻此镜墨黑的眼眸此时也在紧紧凝视着他,如同碎冰凝结的深潭,却又像蕴了一团火焰,在和舟莱四目相对的瞬间,里面的情绪明灭不定。
舟莱反应过来:“我不是……”
紧箍着手腕的力道陡然一松。
闻此镜避开舟莱藏着春光的眼眸,他能尝到口中弥漫的铁锈味,胸中妒火快要把他整个人烧穿。
要全力抑制,才能不让那几乎是咄咄的诘问脱口而出。
舟莱……他在喊谁?
谁能有此殊荣,让眼前这人舌尖萦绕,亲昵地,熟稔地,仿佛包容一切地喊着“宝宝”?
闻此镜只知道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