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朝臣可真讨厌,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不想上朝了,他们就拿祖宗法度来压我。哼,这些话都说了千百遍,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年岁虽长,晏承裕在明熙帝面前还是咋咋呼呼的,一如他幼时。
“我儿前些日子不是说,要潜移默化,怎么今日在朝堂上脱口而出?”
圣上捏了一颗黑子,悄然放下,便抬眼看自己的儿子。
眼睁睁看着他一日日长大,明熙帝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释然。
小家伙长大了,身子抽条的极快。像是翠竹青松,平日里鲜衣怒马,和他全然不一样。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亮如繁星的眼里全是无语。眉目如画,眼似桃花。
黑金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沉闷,反正有种别样的生机。
像是清晨里的一颗露珠,又像是春日里的暖阳。
“我可不像爹那么好说话,每天起那么早就上朝,这样的苦,儿子受够了。”
圣上听到儿子说自己好说话,他挑了挑眉,没反驳,只说道:“那陛下砍了他们的脑袋。”
年轻的天子面色一变,讪讪地说道:“我说着玩的,爹,你就知道逗我!”
他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把脑袋往桌上一埋。仗着别人看不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大伴!大伴!”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喊人一叠声不带停的。
吴中和知道他这时会来,急匆匆交代御膳房去了,做些下火的膳食。
听到小茶壶上汽了,他眉眼带笑连连应声:“诶!奴才来了。”
天子见他躬着身,急忙从座上跳了起来,拉着吴中和的衣袖,将他按在椅子上:“大伴,你又忙什么呢。我说了下朝不见你,我会想你的!”
十几岁的少年郎,还是位皇帝,张嘴闭嘴都是想你,也不知羞。
1002嗑着瓜子,把他们当成电视剧看。
唉!统的躯壳什么时候造好啊,真想变成人。
吴中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奴才也念着陛下呢,只是吩咐御膳房去了。”
晏承裕也知道他闲不住,嘟囔了几句,也不规劝了。
他眼珠一瞥,见到父皇面前摆着一盏新茶,便自顾自端着嗅了一下。
味道不一样嘞,于是毫无前摇张嘴便喝,咕嘟咕嘟一会就下了肚。
“爹,这什么茶,滋味真不错!”
明熙帝神色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说道:“岭洲新贡的,今天刚到,朕一口未尝。”
晏承裕嘿嘿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挪着步子去了圣上身后,十分殷勤地给他捶背捏肩:“爹呀,您可见外了,和儿子还分谁和谁,我喝你不就是你喝了?”
他是觉得十分有理,神色坦然又肯定。
第495章还看今朝
“混不吝。”明熙帝嗤笑一声,万分散漫地靠在椅背上。
被骂了晏承裕干笑了两声,便殷勤地拿着奏章给圣上看了。
“父,爹爹,帮儿子想想。”
圣上微闭了闭眼,轻声道:“朕许久不曾听你唤父父了。”
“父父,父父!”这事还不简单?他之前不这么叫,那是因为长大了,父父是小时候说不来话憋出来的。
他幼时傻,叮叮还天天给他放黑历史。
虽然在1002眼里这都是我崽可爱的证明。但是对于当事人,晏承裕看着那胖乎乎的影像,还是略微羞涩的。
圣上听了,自觉身心舒畅,但嘴上还是要笑他两句:“都是天子了,怎地还为这点事求朕?”
吴中和满脸堆笑:“上皇,您看您脸上的笑,殿下若是不找您,您待会又不开心了。”
被他说中了心思,明熙帝也不恼怒。
“你六岁登基,朕回来后一直代子上朝,直到你十五岁才还政与你。可你隔三差五便睡懒觉,要么就是求朕去上朝,自个去上朝的日子屈指可数。若是没记错,前一日,朕便去上过朝。”
晏承裕听了自家父皇神色淡然说着他的英雄事迹。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禁羞红。
“父父!鱼儿可怜呀,六岁没了爹,被人欺辱。好不容易爹回来,儿子才有港湾可以避风,更无惧风雨……”他说着说着,眼神又乱飘,冠上东珠都被甩到面颊上。
晏承裕就一边拨弄,一边说。
“故而,一歇歇十几年?”如此伶牙俐齿,偏偏是用来脱罪的,圣上颇为无奈。
说到这个,年轻的天子可不服气。
捏肩敲背也不管了,一双手就箍上了明熙帝的脖颈,发冠都未拆便将脑袋往他父皇身上蹭。
“胡说,明明才十年!”着急辩驳这个,倒变相承认自己躲懒了。
“好了,我儿到底想如何?”圣上将他紧紧箍着的手拽下,为防止这胆大包天的臭小子再度袭击。
他便一直抓着儿子的手腕。
晏承裕登时眉开眼笑:“父父,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你说你真是的,嘴硬心软,嘿嘿嘿。”
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熙帝又不能否认他说的事实。
只好无奈地不听他胡言乱语。
“小渊,你说每日的朝会是不是很没有必要?遥想当年我家小渊犯浑,半个月都不上早朝哩。鱼儿想着,朝会便半个月开一次,平日有事便上折子,先是交予内阁处理,再由内阁交予我。怎么样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