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整个大宇宙。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运转的世界何止三千个?数不胜数。
可他偏偏要拖着整个宇宙一起湮灭。
规则降临的那一刻,明熙帝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几乎是大宇宙诞生的时候,他便出生了。
某种意义上,他比规则的地位还要崇高。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明熙帝突然会掉落了几个大层次,几乎和规则平起平坐。
规则和虚无都没有意识。
然而虚弱的出生神灵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虚无的窥视。
吞了他,炼化他,我也能拥有躯壳、意识!这是本能的答案。
所以虚无才会一直窥视着晏寂渊,却又不知为何,转移到了小胖崽的身上。
这一部分的记忆,明熙帝还没有想起来。
他在听完规则的话后,便将世界放回了原点,还履行了自己封侯拜相的奖赏。
一世又一世,明熙帝当了六十七世的皇太子,按部就班地走完年少的时光。
却从来没有等到过那一尾胖乎乎的金鲤鱼。
于是他再后来的几百世里,待到了五十岁。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明熙帝等啊等,都忘记了岁月的痕迹,满心满眼地盼望着孩子的出生。
可是什么也没有。
不仅如此,那条跟了他千百世的霞帔,再第一千一百二十五世时,忽然化为飞灰,消失在他的眼前。
一千多世里,他没等到孩子,连躯壳都没了……
第489章前尘
明熙帝那时便有些疯癫。
任谁一朝别离,再见却是挚亲的皮肉,这其中的意难平求不得,又有几人能参破?
况幼子是圣上心中至宝,叫他如何不发狂……
然而圣上到底得了那句还能重逢,虽心智疯魔,却也能正常转世轮回,只是生生都有些毛病罢了。
明熙帝博学多才,生而为神,一时化人投胎也是站在人世顶端的存在。
他读过许多诗句,故而时常戏弄自己的孩子,笑他没文化。
可到头来,他借酒消愁,麻痹自我,念着——“春未绿,鬓成丝。人间别久不成悲。”
这是多么大的谎言。
他丈量着时间,一步步走过多少个岁月,岁月何曾抚平他内心的伤痛?
自责与思念,圣上生生也说不尽。
正好两千世整时,晏寂渊外出京城,与一对父子擦肩而过。
年纪小的娃娃累了,便跌跌撞撞地去牵父亲的手。
如今的人到底不如后世,较为内敛。
既使疼爱孩子,也是要扮演严父的角色,希望他成才。
小娃娃想牵父亲的手,父亲不着痕迹地躲过,他的嘴瘪了又瘪,却是不敢哭出声,只得沫沫眼泪。
圣上痴痴地看着这一幕。
曾几何时,他的皇儿也如此追逐过他,只是他要大胆些。
“你为何不牵他?”
他骤然发声,惹得那对父子齐齐看他,见着他容颜,又是一怔,引以为神仙中人。
这样的人总是有来头的,那做父亲的不敢怠慢便斟酌答到:“家中长孙,怎可溺爱?”
晏寂渊微微摇头,似叹息似追忆:“如今你不爱他,若是他离去了你不知该伤神——”
“呸!”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做父亲的便勃然大怒。
也不管什么身份贵重了,哪有上来咒人孩子死的?
“你这傻子,我孩儿身子康健,定会长命百岁。”
圣上听了,忽地掩面而泣,声音呜咽:“我儿啊,我儿,爹也想你长命百岁、千岁、万岁,可你如今在哪里啊!”
这样一个孤傲清绝的人忽然当街痛哭起来,不说来来往往的百姓,只说那对父子都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抱着孩子跑了。
西风带来他们父子的对话。
“爹爹,我们为什么要跑?”
“那人是个疯子。”
“可他长得像仙人。”
“傻孩子你懂什么仙人,你瞧他这样年轻,还未到舞象之年,哪来的孩子?”
声音渐歇,圣上听着这话,也不曾停止哭泣。
这一世的他,不过十四而已。
想得多了,便成心魔。
等年岁再大些,不惑之年还不曾等来自己的孩子。
明熙帝便整日回忆往昔了。
他有时也想,这大概是孩子对他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