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心想,莫不是太子随意找了些题,自己也想不出答案,又拉不下面子宣臣下解惑。
便借着此事要寻一个答案?
得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众人打定了主意,一个个提笔作答。
史官在周边飞速记录:明熙二十五年,考官与考生同考农试。
能在圣上底下做到高官的人,都是才华横溢,聪慧过人之辈。
且个个真才实干,写着农桑之事也不落下风。
与奋笔疾书,挥斥方遒的臣子不同,小胖崽捏着红玉,心中反复推敲:大学生鱼儿的记忆对于当下来说,还是过于超前。父父说,不可操之过急,嗯,鱼儿还是会收着点。
太子犹犹豫豫,拿着笔久久不写的样子落在众人眼中,更叫他们确信,小太子不会写!
可是这试题,这试题。
做着做着,不时有人将目光瞥向小太子,神色复杂。
这真的是一个五岁稚儿的试题?
他们是一点没参与,但陛下总会过目吧,应是陛下插了一手。
臣子也不敢想这是太子一个所写,尽管他已足够聪慧。
因为这样成熟、涵盖广、立意深的试题。哪怕是从政十多年的人,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出这样完美的答卷。
圣上披着衣衫,如一尊白玉雕像,无悲无喜。
他也拿着试卷,再一次为幼子的灵秀所惊叹。
只见——
第393章陛下如此得意!
“漠北国土偏远,风沙漫天,昼夜温差大,一年皆少雨。试问,漠北如何自给自足,又该种植何种作物?”
“大楚多大河近海多风,暴虐而行。稻米不生,五谷不活,何解?”
五岁的太子殿下不曾去过漠北,也不曾见识过大楚的狂风暴雨。
二国才并入大昭没多久,国民之中互有嫌隙,连书文都是不通的。
相邻之地,更是互相鄙夷,早起骂街都有。
那这些太子殿下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若是他出得是大昭的农试,此间官员还稍稍有些把握。
偏偏开篇二题都不是大昭的。
年方五岁,身份更是天下一顶一的贵重。
殿下必然不知大楚与漠北的农事,连节气都如此清楚。
昔年陛下征战沙场,倒是去过,边疆一待便是五年。
个中气候定了然指掌。
这前二题博文强识的官员还能说出一二来,待落到后面几题,那真真是两眼一抹黑。
不会写的,见别人都在写,便也执着笔,埋头苦写。
装得不耐烦了,便抬头看看那无悲无喜的帝王。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陛下这样不食人间烟火,动不动便把杀人挂在嘴边的暴君,居然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连各国四时气候都如此清楚,还知道种什么作物。
瞧见圣上目中深思,还有面上自得之意,便有人猜测,陛下怕是对自己出的题很满意。
“宣德六年,京师旱,蝗虫大起,民以谷为生,岁大饥,何解?”
只不过陛下居然会出先帝年间的题,难道是要百姓忆起当年之苦。
陛下可真记仇啊,先帝死了多少年了,还要被拉出来唾骂。
这题可不好答,蝗虫作乱,史书有载都不知多少回了。
蝗虫茂发一地,寸草不生,百姓争相出逃,十室九空。
数千里间草木皆尽,或牛马幡帜皆尽,其害犹过水旱者也。
大蝗一旦形成,那可不是人能解决的问题,不过此题并无约束,范围广阔。
有人写:蝗未解飞,鸭能食之,鸭群数百入草木中,一鸭七八百捕,或可抑之。
也有答:蝗性向火,凡田地有蝗者,宜置干柴十余堆于田边空处,待天色暗透,以火烧柴,顷刻可焚无数。
时间转瞬即逝,众人埋首答题,也不觉得枯燥。
渐渐写到最后一题,殿中沙沙的春蚕食叶声戛然而止。
这道考题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可众所周知,字数越少,题越难。
“天下归心,国有政策,结合国事,谈论农桑。”
任众人想破脑袋,也不知这些政策该与何种农事相联系。
这些政策除了摊丁入亩五十税一还有些关系,其他两个风马牛不相及。
况且相联系,又是怎么个联系法,阐述什么观点。
破题便有难度,都是身居要职的朝廷官员,要是想得一点分数倒也简单。
可殿下说了,这是要拿来当参考答案的,这若是胡言乱语,为了得几分,便丢人现眼。
日后官场相见,还不被人讥讽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