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暗地里,不少文臣与两位被禁足的王子暗通款曲,希望能扶持王子上位,拨乱反正,不过两位王子目前尚未同意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还有文臣偷偷找上于归奇,想请求他帮忙,不说给枉死的忠臣讨公道,起码别让他们白死。可于归奇又有什么办法,他已是心如死灰,对兴王和这个日暮西山的兴国不再抱有半点希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仅仅是等待,等待与他所守护的兴国一同埋葬的那一日。
更是让文臣甚觉无力的是,原本立场暧昧,静观其变的小氏族在几日内尽数倒戈向兴王与大氏族那边,连带着氏族出身的文臣武将一起,这股势力足以占据朝堂半壁江山,任反对兴王的朝臣再如何团结都无法改变谭稹成为最高统帅的事实。
他们最多只能提出倘若谭稹不行,即刻换人的建议,兴王大度应允了他们的提议,这也是兴王不把反对声音尽数压下去的目的,他其实不知道谭稹是否有真材实料,万一谭稹不行,再通过这些人的手把谭稹弄下去,也好保全他自己的颜面。
当然,赵谨不会给兴王这个机会。
在休战期间,赵谨让东馗愚去说服北国、盛国、罗曲,务必在第四战压着敌人打,等谭稹出现,便放水让他扭转某一方劣势,如此反复三轮,让谭稹疲于四处奔波,最后要么谭稹病倒,要么由乾阳牵制谭稹,其他几国迅速击破第四道铜墙,让兴王以为兴国败北并非谭稹的原因,而是其他人拖后腿,若没有谭稹四处驰援,第四道铜墙早已被五国所破。
简言之就是学以前的兴国,给谭稹送功劳送名声,把他捧上天,叫兴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于为何不带章国参与这个谋划,原因有二。一是章国那位大将军实力不怎么样,与谭稹半斤八两,能与兴兵僵持不被打退都不是容易事,遑论占据优势引谭稹驰援。二来为了避免各国被章国拖后腿,章国被赵谨安排,自然明面上是四国一致要求章国先把枝东群寨拿下再从北面加入战局。
作为最后一个入伙,入伙后净添麻烦的盟友,章国没有底气拒绝这个要求,只能憋着火顺从四国之意,左右参战的利益章国没有少拿。
日子过得快,眨眼即至年后,逐鹿二十七年二月底,五国再度进攻兴国。
第四道铜墙依旧是群寨加城池,东西南北四个两万户县加上卫县群寨。与之前阎济在位时以兵寨数量分割地形给五国添堵不同,经过谭稹插手,兵寨变成少而精的屯兵处,每个两万户县前都有五个大兵寨,每个大兵寨中有一位主将与一位副将,兵卒数目为一万。两万户县屯兵两万,驻将六位,其中一个是统帅,皆是大氏族将领,剩下五个辅佐统帅,必要时带兵驰援兵寨。合计每面铜墙有七万兵马,十六个能独领一军的将军,几乎是把兴国剩下的将领全部派到前线。
表面上看这是防备五国通过斩将的卑鄙手段,让兴兵内乱,趁机破开防线,实则是谭稹心虚,索性把将领都带到前线,他要是哪里做得不对,思虑不周,也好有个改进的指望,万一出点什么事,这么多将领总能找到一个替罪羊可以推卸责任。
而谭稹之所以将原本阎济所部署分割地形、呈网状分布的兵寨,变成如今横排一线作两万户县前单薄铜墙的屯兵处,倒不是因为他心高气傲,不愿依靠阎济遗留下的谋划布置,而是因为他不擅长巷战,更直白地说,他根本没有打过巷战,不知其利弊战术,如何能凭此力挽狂澜打胜仗?不如打他擅长的平地战,故而选择拆除大部分兵寨,空出大片平地便于双方交战。
此举可是让五国将士高兴,这第二第三战的狭道委实叫人打得憋屈不痛快,明明可以靠兵力尽快取胜,偏偏被地形限制,兵力优势被大大削弱,平白多了好些预料之外的伤亡,也就乾阳计谋不断,又是水又是火的伤亡不大。
因此开战之初,除了继续与枝东群寨互相折磨的章国,其余四国的将士无一不似脱缰的野马,在平地肆意驰骋,一扫前几战的憋屈,爆发出令人惊骇的士气战意,势不可当,这些大兵寨没有一个选择与敌人硬碰硬,尽皆打算死守。但很显然,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本就不如城池坚固的兵寨哪里能扛得住四国将士凶猛的攻势,纷纷告急求援。
两万户县在谭稹的示意下派出援军,却顶多能缓解燃眉之急,想扭转劣势万是做不到,有的援军一派出去就被汹涌兵潮吞没,若石沉大海,连个响声都没有。
谭稹心里急切,面上装得老神在在,在众人期盼之下,他选择亲自领兵驰援。
第一个目标就是他最为熟悉的乾阳,出战前在无人之处他求神拜佛祈求千万别对上廖封和他手下那些老将,最好对上个年轻少经事,易怒冲动的小将。
结果老天保佑,他的对手是逢天佑。
逢天佑好单挑,他手下也都是血性悍猛之兵,尤为擅长叫阵激将。谭稹正需要一个扭转士气低糜的契机,又见对面小将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谭稹自认为胜算不小,此乃天赐良机,便顺从了对方的意思,手持长刀驾马上前。
逢天佑擅长武器为长锏,或者说精铁打造的铁鞭,专克重甲,对付谭稹属于杀鸡用宰牛刀,用长锏也着实不好放水输给谭稹,遂改用剑,面对长刀必须近身才能对敌人造成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