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绪不是那般平稳,赵谨的面上依旧平静,可林骁却能窥见平静表面下的波动浪潮,那若隐若现心动的痕迹让她抑制不住唇角嚣张地上扬,更抑制不住激烈跳动的心。
不过,她不欲拆穿老婆,这种你知我知皆不明说怎么不算是一种情趣呢?爱侣间还是要多一些情趣的,对于情.事着实天赋异禀的林骁如此笃定。
神思偏移着,她的身体倒是未发愣,手上一用力,便将老婆小心地拉上马。
赵谨只觉身子一轻,下一息就被林骁紧紧抱在怀中。明明背部贴着坚硬冰冷的黑甲,她却不觉寒冷,反倒愈加感觉热得灼人,而周身弥漫的血腥气本该令人不适,但因比翼已扬蹄奔跑,为冷风驱散,唯余下几分清爽与纵马奔腾的快意。
忽的,脖颈黏了两瓣温热,赵谨呼吸一滞,又很快恢复如常,除了脖颈发痒发烫,绯红自颈蔓延至面,尤其关照她的两耳外并无异样,就好像现下被某人亲脖颈印花的不是她。
林骁克制地印了两朵花,解一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便见好就收,拿下颔抵着赵谨的肩,在她耳畔轻声问:“老婆,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稍许。”赵谨矜持地回应两字,她可不会说自某人前往战场后,她便因挂念而茶不思饭不想,读书写字时不时就会走神想起某人,连带着笔下总是冒出某人的名字,让她不堪其扰,入睡时且会因为不习惯某人不在辗转反侧睡不着。若将实情相告,身后的“某人”必会得意忘形,进而提出一些让她为难的要求。
林骁无法看穿老婆的想法,但能够感觉到老婆对她的思念绝对不是稍许,兴许比她预想的还要多许多。她心下欢喜得紧,嘴上给老婆留面子,仍是不拆穿,仅笑容愈发灿烂,且十分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说:“老婆,你觉着我于此战表现如何?”
“尚可。”
回想起这几日得到的战况消息,赵谨打算多说几句。
“你有两策为上,一策为中,一策为下。
上者,一为利用敌人不同的立场制造混乱,浑水摸鱼,二为果断取舍,致使敌人趋利避害顺从你的安排。
中者,混乱敌人采取软硬兼施之计,软计比硬计冒险,却比不上硬计之利,甚至有些画蛇添足。你在获悉敌方兵寨的内部情况后不应再留人继续依照原计策行事,而应立刻撤离,利用此番潜入得来的情报,凭借强有力的手段,让敌人怀疑百里通敌。
你须知晓,做得越少破绽越少,计谋越简单,变数越小,纵使兴兵有疑心,在紧迫危险的坏境中,他们小部分再如何理智清醒也拦不住大部分被环境逼迫得失智。
以及你为施用软计,日夜难得休憩,本身就不利于持续作战,尤其为了使敌人疲惫不堪,引发营啸,虎锋虎翼几乎是日夜不停地进攻游寨,虎锋有第二拨队伍可轮替,虎翼却无,这使得虎翼疲惫与否成了虎翼军行事时理应最先考虑清楚的利弊,你以上利换取下利,非明智之举。
下者,想当然地以为箭塔废弃不会再被敌人利用,为何会如此侥幸?”
闻言,林骁垂目叹气,闷闷地回答:“因为若是箭塔被敌人掌控,安排了伏兵,对进攻者而言无疑是大麻烦,想拔掉箭塔也不是简单事。我们一开始拔箭塔是靠着出其不意,靠着敌人轻敌,之后几日拔箭塔纯粹是靠着各队集中,兵力众多,硬生生抗住箭塔内敌人的攻击,反占领箭塔,伤亡不算少。”
“不错,趋利避害既是敌人的疏漏,也是我军的疏漏,其他人,连史锴与曹仑等将军领首恐怕都与你的想法相差无几。此次我军有兵力优势,拔箭塔不简单,却也不难,下次我军不一定还能有此优势,到时你若仍是不自觉地心存侥幸怕麻烦,恐怕你我再相见就不是在人间了。”
此非危言耸听,战场如棋局,行差一招满盘皆输不是稀奇事,对于下令者而言怕麻烦就不去思考可是致命的缺点。
林骁听进去了告诫,下决心绝不犯同样的错误,并于嘴上保证:“我会小心的,老婆,我还要和你一同白首,长命百岁呢。”
“嗯。”赵谨轻笑,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二人快将回到营盘,林骁犹犹豫豫地问:“老婆,这次我于战场的表现尚可,可有奖励否?”
“你想要什么奖励?”倘若不过分,赵谨会满足她,毕竟此战林骁的表现瑕不掩瑜,她心底自是高兴的。
可惜林骁提出的是:“想同你一起沐浴。”
未等赵谨拒绝,林骁丢出数个理由,比如理不直气壮的“你是我老婆,一起沐浴怎么了”,再比如讲点道理的“我有亲近我老婆的权利,我老婆亲口答应的,如今我未越过最初规定的那条线,为何不能一同沐浴”,以及蛮不讲理的“我就要,我就要,你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