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箭塔处在背阳面,因为氏族的命令,所有兵卒坚守兵寨不出,加上壕沟已被填上,有长牌兵在,想夺取箭塔实在不算难事,哪怕箭塔地下存在输送兵力的地道,此时敌人也没必要再动用。何况兴国第二战败就败在地道上,兴国氏族有理由命人填上地道,废弃在第二战没什么作用的箭塔,省得给友军添堵。
之前虎锋填壕沟,林骁就发现敌人干扰时没有依赖箭塔,而是兵寨派出几排弓兵,以稀稀拉拉的箭雨小作威胁,由此可推测箭塔十之八.九正处于废弃的状态。再者,若箭塔仍能发挥效用,军师谋士必不会忘记提醒此事,虎锋虎翼在对付阎济的游寨之前必会先拔颇具威胁的箭塔。
果不出所料,林骁等人翻进箭塔后,这里面的灰尘很是呛人,显然荒废了有一段时日。
“伯长,咱们来这儿是要作何?”于世望捂着口鼻,忍住咳嗽,低声问。
林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接跑到了箭塔的顶层,小心地往兵寨方向看了一眼,恰好见得墙头守卫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十分松懈。
确认了情况,她对跟上来的于世望、韩安君等人说:“虎翼军是奇兵,也是取巧之兵。若想在推倒第三道铜墙的同时减少伤亡,我们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和阎济与这些兵寨中的非氏族兵马交战,你们可认同?”
于世望等人点头,林骁继续说:“既如此,我们就不能只是帮虎锋对付阎济的兵马。就算打败游寨,我军还是得想法子解决兵寨,毕竟氏族不可能明面上直接向我们投降,在我们战胜阎济的兵马后,作为盛国盟友的百里氏族为了讨好盛国,也为了做个忠君爱国的样子必定会对我军毫不留情地挥下刀兵。况且这第三战的兴兵不像前两战一样充数居多,依照我军刺探到的敌情,这些兴兵对兴国是有一定忠诚在的,在外敌面前,比起没骨气地投降,他们更可能会拼死一搏。我军的伤亡很难减少不是吗?”
“伯长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如此。”于世望的眉头拧起来,“为何将军和军师都没有提及这个问题?”
“是为了选拔和做戏罢。”韩安君轻轻一笑,看向林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刮目相看的意味。
于世望问:“选拔好说,这做戏是何意?”
林骁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祁臣乙,祁臣乙会意,对不明所以的于世望等人说:“经过赵军师谋划,阎济在兴王眼中有投敌的嫌疑,前两道铜墙被五国突破得容易,加重了兴王的怀疑,若假设阎济真是奸细,此般境况下他最应做的是什么?”
“肯定是想法子洗脱嫌疑……”于世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要真是奸细,就不能取胜,但败也不能再败得轻易,最好是棋差一招的惜败。可这样一来,我军是配合了针对阎济的计策施展不假,但要如何取巧减少伤亡?”
这时,林骁出声回答:“要让阎济惜败,其实不需要我军将士刻意正面硬拼,以牺牲性命为代价达成目的,只需要让此战败因不在于阎济即可。”
韩安君沉吟稍许,言之:“伯长的意思是说,让兴王以为——阎济为了洗脱通敌嫌疑,又不愿违背五国连胜的意愿,打击五国兵马的士气,便把败北之因归结到百里与司徒的身上,表明他自己不过是受到连累,这才无可奈何吃了败仗。”
“不错,据说兴王自诩为明君,百里与司徒若能讨得兴王欢心,兴王必偏信氏族,更为疑心‘故意惜败,推责给忠臣’的阎济。如此,既能完成我老…咳,赵军师的谋划,又能减少我军伤亡。”林骁差点把“我老婆”三字说出来,刚刚她就是怕说漏嘴才让祁臣乙代劳解释。
好在于世望等人没有注意,他们正被真奸细假奸细,虚假表象与实际情况绕得晕头转向。
好一会儿,他们总算领悟了林骁的意思,松开了眉头。林骁见状,这才接着把自己的谋划尽数道出。
“若要让氏族被‘诬陷’,我们就得让这些兵寨内部生乱,让这些兵卒怀疑氏族通敌,并且主动攻击氏族兵马,引起多方混战,我军趁机浑水摸鱼,分兵占领兵寨。待西卫郡的氏族兵马被引出,我军再趁虚而入占领西卫郡。到时不论混战结果是什么,敌人已如无根之萍,只能撤退。若我军再逮着氏族兵马拦截,放过阎济的兵马,即可营造出氏族兵马实力不济遭到重创,阎济兵马虽败不乱从容撤退的假象,更能彰显此战败因在于氏族,不在于阎济,让诬陷显得更为逼真,同时也留下一个可供兴王勘破‘奸细阎济祸水东引之计’的破绽——为何我军会故意放过阎济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