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派来的杀手都被我们解决了,可要是敌人那么好对付,我们也不用这么费力气,故而敌人肯定还藏着杀手锏没使出来。那些被拦在外面的杀手不是调虎离山的障眼法就是真正杀手的襄助者,反正不会是主力。而王宫内,杀手伪装成侍女侍卫估摸着也不足以刺杀成功,否则不必等这么久不动手,何况此处的人都被调走了吧,为了减少变数。总之,王宫内的杀手人数不够,实力不够,传递消息尚可,刺杀是肯定失败的,敌人的杀手锏不可能是侍女侍卫一类人。”
林骁放下揉嘴角的手,一双星眸藏了一双利刃,此刻利刃出鞘,指着对面七人,她一字一顿清晰地道:“不是外来刺客,不是王宫内的侍从,又有刺杀小殿下的机会,那便仅剩下小殿下身边的人,也就是诸位中的一个。”
“诸位,说说看,你们最近可有身心受创?”她学着赵谨轻飘飘的语气,竟真有几分高深莫测。
西阿心抽抽嘴角,欲言又止,到底是没率先张口。
先出言的是纵着眉头的西阿翼,他斩钉截铁地说:“东馗家我不知,但我等西家四人从出山到抵达乾阳保护赤青星,从未分开,更未与人交手而受伤,神力亦未曾耗竭。并且在出山前,钟家人曾施秘术检查过我等命星,毫无异样。不管是被施术也好,中了蛊毒也罢,凡有异必显于命星,若显现钟家必能察觉。”
简言之,他们四人出山前过了一关,出山后互相可作证没有做半点值得怀疑的事,更不可能遭到术法或蛊虫暗算。
另三人点头附和。
林骁维持面无表情,看向东馗家二人。
东馗歆兮温声道:“东馗家于武道一途行之不远,若赤青大人遇袭,最有可能保护赤青大人的是西家道长,我东馗家多会在前阻拦敌人,或在旁联络其他人手。若是我二人为内贼接近赤青大人,纵东馗家与西家彼此信任,也多少会引得西家道长戒备,因为很可疑,我等本无须接近赤青大人。此外,即使西家道长不戒备,以我等的身手也很难做到在西家道长眼皮子底下刺杀这种事。”
言下之意,选他们当内奸,胜算不比王宫内侍从高多少。
西家与东馗家看上去像是互相甩嫌疑,实际他们之间并无敌意,只是就事论事,他们的情况就如他们所言一样。
没看西阿翼都不提西阿心吗,因为他无法证明西阿心毫无嫌疑,这才不提及。
林骁最后看向西阿心,她最不怀疑她,却也不相信,她只信任赵谨。
西阿心摸了摸她的酒葫芦道:“我接到钟家的传信,钟家人让我直接去寻两位大人,之前我在四处游历,未曾碰到不世出的能人异士,之后我与阿轸会合,一直到两位大人出现都没有与阿轸分开。”
“单是接到钟家传信这一点,阿心道长便可洗脱嫌疑。”约莫是怕林骁不懂,东馗歆兮补接一句。
且西阿心拿出了钟家的传信木符,证实其所言为真。
无论是神色还是说辞,对面七人都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可赵谨不会胡乱怀疑,既给了那毒药,就一定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确定这七人中有一鬼。
不,该说赵谨只怀疑近身保护秦琅的西家道长。
林骁的目光在西阿翼、西阿娄、西阿房、西阿柳四人身上游转,她沉声问道:“除了术法与蛊毒,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控制一个人?”
对面七人面面相觑,西家道长最被怀疑而不语,东馗歆兮遂道:“没有了。”
“有。”秦琅几乎与她同时出声。
众人看向秦琅,秦琅对林骁笑了笑,说:“姐姐,黑斑星有吞噬侵蚀之力,如同病魔侵蚀人体,吞噬生机。在天机被遮蔽的峻阳,各位道长有可能被侵蚀而无法为他人觉察。”
“如何侵蚀?”林骁对这些不太了解,常之仲不在峻阳,他与西家道长毫无接触,难道在梦里侵蚀?
等等,梦……
林骁瞪大眼。
秦琅笃定道:“梦魇。”
随这二字出,原本和缓的氛围霎时变得凝重紧张。
对面七人有异动,准确地说是六个人齐齐看向一个人——状若置身事外,正抬头望天的西阿房。
怎么回事?林骁尚有些困惑,对面六人齐齐有了动作,气力流动,欲制服西阿房,又一眨眼齐齐止住动作,瘫坐回座位,面色皆变得难看沉重。
不用问,必是中毒了。林骁甚至想到了毒下在哪里,十之八.九是茶水之中,运功就会发作。她悄悄将手背后,食指与中指探进护腕,夹出一包毒粉。
“唉。”西阿房闭了下眼,不再望着天,她看向林骁与秦琅,目光复杂,缓缓说,“天道不允人死而复生,他可以做到,我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