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屋内可是有事?是否需要我等入内随侍?”门外的守卫隔着一扇门问道。
小江听到守卫行走间兵器碰撞的声音。
——外面的守卫每一个都带着武器,他们人数众多,而她从来没有和人真刀实枪地打过架,一旦被他们发现,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大概还是只能先跑。
小江正思索着逃跑路线,身旁的秦於期骤然出声,“我说外面吵死了,你们听不懂吗?”秦於期目光紧跟着小江。
小江也回过神来看身下发怒的小公子,双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分信任。
下一刻,秦於期暴躁的声音传了出去,“还不去把窗外那些该死的蝉赶走,赶不走你们就给我滚!”
又是一阵夹杂着兵器碰撞和脚步的声音,小江可以听见门外的守卫在逐渐远离。
身上的桎梏松了些,秦於期长出一口气,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小江脸上,待她的目光快要转过来时再迅速移开视线。
总有种做贼般的心虚。
秦於期按捺住过快的心跳,用力将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她潦草的头发上。
“江渔火,你是不会梳头吗?”
这话一出,小江本来已经平静下去的眼神顿时又有火苗燃起。
她为什么不梳头,是她不会吗?
是的。
但更重要的是,给她梳头的人不在了。
秦於期刚想起身坐起来,又被小江一把按在床上,客舍的床榻对他来说并不算柔软,砸得他后背有些痛。
“轻点……”秦於期皱着一张脸,不明白小江为什么突然变脸,颇有些埋怨道:“本公子都不跟你计较你大白天翻我的窗,你还这样对我。”
“说吧,你找我,是要做什么?”
“不是找你,是找我父亲。”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秦於期坐起身,收敛了仪容,正色道:“令尊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你肯定很难过,但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愿见到的,还请你节哀。如果……你担心以后的生活,可以随我一起离开这里,回大雍。往后在大雍,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小江猛地攥住秦於期的领口,“你在胡说什么?我父亲才没有死!”
少女眼里含着倔强的怒意,继续开口道:“他是在你们开凿出来的矿洞里失踪的,那个矿洞里面是什么情况,只有你们最清楚。”
秦於期有一瞬间觉得她有些可怜,他在军营里历练过,见过很多不愿意面对失去的人,一厢情愿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执地不让别人打破幻想。
他终于弄清楚她的来意,顺着她的话问,“所以你觉得,是我们把他藏起来了?”
小江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在怀疑他——
秦於期想过她来找他的情况,哭闹也好,索要赔偿也罢,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尽量满足。
他隐约察觉到她有些不一样,他愿意给她特殊对待。但他没想到,她居然怀疑她父亲的失踪是他们在背后操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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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裂开了,真的有人看吗???看到这里的宝宝能不能吱一声
第17章暴言一国储君的生死,全系于一个蛮族……
秦於期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这感觉就好似给人送礼,那人却当着他的面把礼物扔了,还嫌弃地擦了手。从来没有人会不领他的情,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出于纯粹的善意不带任何目的为一个人谋划,但她统统视而不见。
而他甚至无法指责她,因为她父亲确实是在矿洞中失踪……甚至可能已经葬身在矿洞里,但这是天灾,不是他应该负的责任。他只能让她明白,他们没有动寨里大祭司的理由。
“如今矿洞已经初见规模,假以时日必定能有收获,大祭司对开采矿石一直持赞同态度,你就不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多此一举让他消失?失去一个有分量的支持者,这对秦氏来说有任何好处吗?”
秦於期用手去推颈间小江的手,没有推开,这让他更加烦躁。
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他!为什么总要把他当坏人,他是什么很凶恶的人吗?
人在破防时就会变得尖锐。比如现在,秦於期语气便不自觉带上轻蔑,“如果你真的觉得他的失踪是为人所害,与其费心思来这里查,不如多用用你的脑子思考,到底谁才是他失踪的直接受益者。这个寨子里的人,真的都那么尊敬他吗?我好像听说,你在这里可并不受人欢迎。”
小江被这些话带着兜了一圈,但很快回到问题中心,没有掉进他的话语圈子里,只固执地坚持着自己朴素的辩证,“别到处攀扯,寨子里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你们一来就出事了呢?”
尽管她一直不受寨子里的人喜欢,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江流云在寨子里没有仇人。他是神殿的大祭司,没有寨人会伤害神在人间的使者。不是黎越寨的人,不会明白羽神在这里的分量。
秦於期冷哼一声,“相安无事?呵,是啊,你们多和睦啊。外人来之前都不知道争执、算计、怨恨是什么?不好的统统都是外人带来的,不仅是下雨,还有打雷闪电、炎热潮湿是不是都要算在我们这群人头上呢?”
“还想狡辩。”小江干脆抽出袖中一把兽骨磨成的小刀,抵在秦於期喉头。
秦於期被她这个动作彻底激怒,更觉得自己之前的一番好意喂了狗,立刻气到眼眶发红。
少年人脑子里的理智被愤怒占据上风,第一时间不是思考自己的安危,而是跟江渔火较劲,愤愤道:“好啊江渔火,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向你保证,不仅是你走不出这个房间,这个寨子里的所有人,那些你自以为和睦的族人们,统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会让你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少年人发红的眼眶里充满暴戾,俊朗的面容也变得扭曲。他忘了室外守着的侍卫已经被他赶走了,如果她一刀割了他的喉咙,他甚至来不及呼救,她一旦逃走,他的人甚至不一定能查出来凶手是谁。此时,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危险的时刻。一国储君的生死,全系于一个蛮族少女之手。
咚、咚、咚,安静的空气中能听到有人剧烈的心跳。
看到他的样子,小江反而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