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闹了。”江烬收回目光,脸色有些难看。
“哎,你很奇怪哦,今天也太不对劲了。”陈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是因为刚刚那个男生吧,他到底是谁呀?”
“别管那么多。”江烬心里一阵烦躁,又想抽烟了,他将手揣进了兜里,摸到里面的烟盒,忍了半天才忍住没拿出来。
他平时不怎么抽烟,只有在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忍不住抽一根,毕竟抽烟对嗓子没什么好处,他很早之前就打算戒,始终没成功。
一旁的李云舟看了半天戏,忽然生出些许疑惑,他觉得刚刚那个男生看起来很眼熟,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索性作罢。
这些事情他一向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其他人那样敏感的心思。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靠墙站着,单手拿了手机玩小游戏,不经意地一抬眸,突然看见了江燃刚刚留下的饭盒。
李云舟快步上前拿起来,有些好奇地打开,“哎?我来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哇,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红烧牛肉,还有份清炒时蔬啊,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饭菜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李云舟有些馋,转头期待地看着江烬,“说起来我还真挺饿的,反正你也不要,要不然给我吃吧。”
江烬黑着脸一把抢了过来,“滚滚滚,是给你的吗?你就想吃。”
“你刚刚不是不要吗?”李云舟不死心地道:“你不要等会儿还不是得丢掉,我帮你吃怎么了?不能浪费粮食!”
“给我了就是我的,就算不要也是我的。”江烬垂下眸,抱紧了怀里的东西,江燃没说谎,那饭盒还是热的,透过衣服都能明显感觉到暖意。
“真是霸道。”李云舟不满地小声抱怨。
贺思予咬着烟,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们一眼,吐出两个字,“幼稚。”
江烬瞪他,“小胖,我跟你说,你别太过分啊。”
贺思予侧过头,“那是你哥吧。”
江烬骤然愣住了。
“从小到大,也就你哥能让你露出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贺思予将烟从唇间取下,迎着夜风走了两步,忽地转过身,“在意就去追,要别扭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江烬,别让自己后悔。”
贺思予想起当初刚转学过来,在班上第一次撞见江烬的时候,少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手里慢悠悠地转着一支笔,身形高挑却单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和小时候那个健谈开朗的小孩完全不一样。
他几乎不跟班上的同学来往,整天一个人独来独往,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听音乐。教室、宿舍、校园的某个不知名角落,他静静待着,沉浸在各种各样跳动的音符里,仿佛那就是他的全部。
他像一个茧,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
要不是长相和名字都熟悉,贺思予甚至不敢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直到后来成立了乐队,这种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时间长了,他变得爱玩爱闹,和之前无异。但贺思予却总能从那些创作的歌里听出端倪。经过他手的每一支歌,不管是落笔的歌词,还是流转的曲调,字里行间、旋律起伏,都带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郁,像阴雨天里没干透的水汽。
贺思予知道,他并不开心。
直到那天,他破天荒地夜不归宿,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一句解释。可第二天出现在排练室时,贺思予却一眼撞见了他脸上的笑意,那笑容来得毫无预兆,甚至有点傻。偏偏又能让人感觉出,他是真的高兴。
连最神经大条的李云舟都看出来了,拉着人追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冷战也不行,只会把人越推越远,没人会永远有耐心哄你。”贺思予冷着脸说:“别那么幼稚行吗?不然我会觉得跟你做朋友很丢脸。”
时光的确是一把刀子,它把江烬从一个爱哭爱撒娇的小孩磨砺成了恶劣又傲娇的少年,也把活泼圆润的“小胖”变成了冷淡毒舌的贺思予。
但它再如何残忍,有的东西始终不会变,比如江烬和贺思予的重逢,和江燃的再遇,再比如他……在乎他的哥哥。
江烬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所及,是贺思予指尖上的那一点猩红。
面对江燃,他总是很纠结,一边忍不住关心他,一边又控制不了怨恨他。他还把他当哥哥,可又不想把他当哥哥。
江烬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肯定不会是让江燃离他越来越远,肯定不会是一辈子都跟江燃僵着。
他心里是有个坎的,那个坎什么时候能过去呢?江烬也没有答案,可是江燃的耐心又能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