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眼里又涌出水雾来。
秦伯修直接推着他后退到沙发上,他脚下生了根,不太配合,秦伯修拿手掌托住了他的下巴,叫道:“小岸,过来。”
许岸最终不情不愿地坐下了,和秦伯修挤在那张他以往最爱躺尸的单人破布沙发上,只是偏着头,也不管肩膀锁骨早就露在了外面,自顾自抽抽嗒嗒的,一副不愿再为五斗米折腰的固执模样。
秦伯修眼神扫过他的上身,伸手将他的脑袋掰了回来,另一只手掐紧掌下的那截腰肢,按了按道:“这是谁家的宝宝,吵架吵输了也能哭成这样?”
许岸腰上被按得又疼又酸,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反驳道:“谁吵架吵输了?”
“那你哭什么,”秦伯修接着搂上他的腿,并拢,把人往上提了提,“因为你还在给许子沐转钱的事被我知道了,因为你觉得被我看见自己过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很丢脸,还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受我虐待,想起了我让你伤心的事,嗯?”
从头到尾,秦伯修说得好像都很平静,语速适中,低缓轻和。
“没、没有……”许岸呐呐出了声。
他心跳如擂鼓,靠在秦伯修的身上,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永远长进不了了,还是那么容易失措……
许岸忽然觉得坐得有些别扭,屁股被什么硌着,他忍不住动了两下,却立即被秦伯修拍了一巴掌。
秦伯修在他耳侧上方说:“乖一点。”
那双眼乍一看乌沉锐利,却不怎么凶。许岸还是怵了一下,稍微老实下来。
秦伯修接着对许岸说:“你是因为我才会哭的,对不对。”
这一下却又直直戳到了许岸的心脏里。对啊,他就是因为秦伯修才哭的,他过去三年所有疯疯癫癫的行为,他反复无常的心情和举动,他的仇视和埋怨,都是因为秦伯修。他一直不愿意去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许子沐倒是把他骂透彻了。他一个最不该动心的小情人,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金主。
他信誓旦旦说过不会再和秦伯修有任何交集了,可是现在,就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要喜欢他。
这原来就是许岸最应该哭的原因。
许岸感觉自己就是那被逼上了梁山的好汉,嘴角一撇,像哭又像委屈苦笑地大声说:“是的是的是的!秦伯修,这样你满意了!你们都逼我,都看不起我,我知道——”
“小岸,小岸。”秦伯修在叫他。
“好马不吃回头草,可我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许岸继续叫嚷,像条泥鳅一样在秦伯修手里滑来滑去,想挣脱开来,“你一夸我我就忍不住上钩了,我就是不要脸地叫你老公和爸爸,就是喜欢被你包养——”
秦伯修沉声打断了他:“我不是在包养你,许岸。”
许岸怎么也挣脱不了,直接累得栽在秦伯修怀里气喘吁吁,大脑一片嗡鸣。
“你也不喜欢被我包养,你只是喜欢我而已,对吗。”秦伯修低头,拍了拍他的脸,然后看着他笑了。
许岸再次涨红了脸。
秦伯修说:“说话。”
许岸哭丧着脸:“那你要怎么我……”
秦伯修不太高兴地看着他:“你先叫我。”
许岸干巴巴开口:“老公。”
他的嘴唇顷刻间被覆盖住了,触感干燥而柔软。可是下一秒,刺痛传来,秦伯修含着他这张让人无可奈何又爱又恨的嘴咬了一口,惩罚性很强:“我以为你昨晚就应该知道,老公也喜欢你的啊。”
这话依照他们以往的关系,可以理解在调情的范畴,但秦伯修以前不会这么讲,许岸还是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
许岸的嘴巴紧接着惊讶地一张,猝不及防磕到秦伯修的牙齿,嘴角瞬间开了道小口子,破了。
这时候他变得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依然想要起身。秦伯修滚动喉结,缓缓也放开了他。
但他没有站起来,只是挪到了一边去,好像两人急需冷静一下,防止刚刚那些话影响了他们十年如一日的关系。防止双方,或者说秦伯修没有了后悔的空间。
秦伯修等他在旁边捂着脸躺了一会儿,捏着他的耳垂揪了揪,在许岸看不见的地方面无表情低声道:“我说我们不是包养的关系,你想好了吗?”
许岸缩缩肩膀,小声说:“这样……这样不太好吧,秦导。”
秦伯修没有说要他想好的是什么,但他显然已经明白,现在不是在装傻,而是在矫情。
秦伯修笑了,幽幽叫他:“许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