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岸拿着手机抿起嘴角笑起来,他终于不用一个人待在这个鬼地方了,不然他真的会觉得这也是秦伯修对他的一种惩罚,让他心有不安,憋得发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却没办法挽回了。
他可以好好跟秦伯修说的,秦伯修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根本不屑于吃了他。
他在秦伯修身边待了七年,却是第一天知道秦伯修还有这样一个家,远在他们的别墅之外,可是回到这里,好像还不如不要来。
他一直以为,秦伯修情绪稳定,不会伤心,永远游刃有余应付一切,是因为人生太完美顺遂,所以才无情,无法理解别人平凡的痛苦。
但秦伯修的完美主义好像不属于这里,许岸说他一遍遍折磨身边的所有人,说得很不对。
许岸蔫蔫地走出房间,轻手轻脚往左手边走廊那头走去,他神经紧张,猫着身子,在别人家做贼似的,身后楼梯间来了人都没发现。
“许岸。”
许岸肩膀一抖,回过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秦亦,直接傻在了原地。
“去找秦伯修?”秦亦直直盯着许岸,笑说,“秦伯修今天为什么带你来,你不清楚吗?你居然还会跟他签合同,你他妈退圈三年白退了,这个影帝也白拿了,真是一个蠢货。”
秦亦的新剧需要招商开机,急需定下一个噱头足够的主演,许岸既符合这个要求,又能给秦伯修添堵,简直是不二人选。
但他没想到秦伯修的速度这么快,而许岸是这么的不中用。
许岸靠着墙,说:“你在微信里……还叫我老弟。”
秦亦愣了片刻,像是听了个笑话,在看一个真正的蠢货:“人各有命,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许岸,知道我和秦伯修真正的关系了,什么感觉?你还打算继续回去热脸贴冷屁股,演一辈子人下人?”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和秦导的关系,你当初、当初要我去演同性恋,就是在骗我。”许岸压低了声音,拉着脸吞吞吐吐质问道。
秦亦一手搭在栏杆上,笑了:“你不就是同性恋么,但他……应该就是玩玩你吧,你不会以为这三年你不在,秦总身边会缺人?老弟,别怪我没有告诉你,秦伯修这个人,是没办法被感化的,我小时候也叫他哥,我那个蠢妹妹到今天也是,但你看他讲过一点情面吗?”
“我妈嫁进秦家这么多年,他不允许让别人知道我爸娶的是我妈,也不允许承认我和他都是爸的儿子,他觉得我们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从来就没有接纳过我们!呵,你觉得你能从他那里捞到什么?三年前,你是第一个敢把秦伯修耍得团团转的人,小岸老弟,我应该为你以后的日子默哀,对不对?”
秦亦转身上楼,将房门关得震天响。
许岸被震完有一会儿,缓缓敲响了秦伯修的房门,没听见应答,他硬着头皮开门进去了。
秦伯修在阳台上,背影高大,肩宽腰窄,腿长而直,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别的,整个人的轮廓显得比往日冷硬锋利几分。他在抽烟,指尖夹着的细烟烟头闪着红光,烟雾缭绕。
因为什么呢……因为明天的日子吗?秦伯修好不容易回来这个没人会愿意回来的地方,是看在明天那个日子的份上么。许岸觉得自己很明白那样的感觉,他每次回去看许子沐,都会想起父母离世的那天。
知道许岸进来了,秦伯修说道:“过来。”
许岸走进阳台,看见秦伯修回了头,他说:“我在门外碰见了秦亦,所以过来晚了。”
秦伯修挑眉,把烟递给他,他就接在手里捏着。
“他找过你了,那你还敢进来,”秦伯修走进屋子里,“不怕我公报私仇,从今天晚上起就玩弄你?”
许岸嘟囔两声,说:“我知道你不是。他们都不对,你不通过他的项目方案,一定也不是为了私人恩怨。”
秦伯修冷冷看他一阵,进浴室之前对他说:“你猜错了。既然秦亦已经找过你,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去。”
许岸竟然不干了,把烟头匆匆按灭扔掉,跑去扒在浴室门口:“客房好大,我没有一个人住过那么大的房间……”
秦伯修垂眼,指了指许岸的手,许岸放开手,浴室门就被关上了。
许岸站在外面,想到之后一两年要过这样的日子,就把秦亦恨得牙痒痒。如果一定要排除自己,找一个替罪羊,当然要找骂他是蠢货的秦亦。
许岸是谁,是察觉到危机就会付诸行动,是二十出头就敢扑进秦伯修怀里的人,他现在宁愿被秦伯修玩弄,也不想受钝刀子磨肉的煎熬!
他听见浴室里淋浴的声音停了,什么都不管了,甩了脚上的拖鞋,直接奔向房中央的大床,然后倒了上去。
秦伯修透过浴室落地的磨砂玻璃窗,瞥见一抹黑影飘过栽倒,顿时和见了鬼一般,大步迈出浴室指着床上的许岸喝道:“你,你下来!”
出门前就洗过澡的秦伯修洗完了第二个澡,而许岸穿着那套坐过车吃过饭的衣服直接滚上了秦伯修的大床,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埋头缩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