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迪应该只为羞辱打压他这个同事,但真的加重了他的忧愁和焦虑,也给了他启发。
他得做点儿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秦伯修本身并不喜欢这种大场合的聚餐和应酬,只陪大家坐了一会儿,便提早离席了。
他不在场,大家也能吃吃喝喝玩得更痛快更自在。
秦伯修从大厅出来,走的安全通道。
这里也是不走大门离开的必经之路。今天他自己开车来的片场,已经让助理周扬帮忙叫了代驾,他直接去地下车库就好。
秦伯修刚走到通道的岔路口上,只见拐角一个令人熟悉的黑影忽然窜了上来。
黑影直奔秦伯修本人,但速度不快,不像是故意来撞人的。
紧接着,花瓣雨在空中抛洒落下了。
柔软的红色玫瑰花瓣擦过秦伯修的头顶,穿过秦伯修的视线,最后稀稀拉拉掉在地上。
秦伯修低下头,许岸已经跑出来一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哟……”许岸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鼻子,缓缓抬头看向秦伯修,很惊讶很慌张的模样,低低说,“秦导,怎么是你?”
他嗅到秦伯修身上淡淡的酒味,愣愣等了半天,却听不见秦伯修说话。
许岸心跳如擂,连忙尴尬地站直身子,关心道:“您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
场面一度非常焦灼,然而也透着掉在地上的冰冷。
为什么秦伯修不说话没反应呢?
许岸只能硬着头皮撤退,他拍拍衣服,转身后跨步就想走,但他有点儿不甘心,走得很慢。
视野中是许岸缓慢转身的背影,秦伯修垂下眼,拿起了掉在自己衣服领口的那片玫瑰花瓣。
只是稍微靠近鼻尖,香气就幽幽飘来。
餐桌上普通的玫瑰花而已,被撕得破破烂烂,低俗廉价。
和许岸的手段一样拙劣。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秦伯修身上的木调香和酒气的映衬下,这个味道显得直白而馥郁,直冲头顶。
难以忽视。
许岸的胳膊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
“许岸,”秦伯修伸手握回许岸,沉吟片刻,开口道,“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在里面吃饭?”
许岸小声说:“我吃过了。”
秦伯修看向他的脸:“你是来找我的,一直在这里等着?”
许岸又怕了,低着脑袋,模样很有白天挨说时的委屈可怜劲儿:“秦先生,您喝醉了……您还认识我是谁吗?”
他抬起头,双眼看出去,和秦伯修的目光一点点交织在一起。
秦伯修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他所有的图谋和心机,知道他纯白质朴的眼里,藏着轻易就能被看穿的野心和欲望。
就和他们隔着雨幕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秦伯修见过类似的做派,厌恶那些苦心经营下的勾引。
可许岸看起来非常理直气壮,还有种奇怪的羞涩,明明是他选择在这个微风习习的夜晚,真正豁出自己的清白,跌倒在秦伯修的身上。但他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秦伯修想要通过摄影机记录的感觉就在其中。
既然如此。
秦伯修可以给他。
许岸再想旋转松动手腕,已经逃不开了。
许岸坐在秦伯修酒店房间的沙发上。
空气里飘着一股恬淡的幽香,若有似无,丝丝入扣。眼前是半拉的窗帘,窗帘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花园,而许岸旁边就是一张大床,床上放着秦伯修刚脱下的外套和仿佛忘了拿的男士真丝浴袍。
许岸紧张坏了,无比煎熬。
他攥紧口袋里的口罩,再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水声,他猛地站起来,看了看那件浴袍,还是一把捞了起来。
秦伯修将浴缸里的水放满,解了袖扣,摘下手表,刚脱下衣服,门口才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响声。
许岸很有礼貌地敲了门。
“没有关门。”秦伯修说。
一簇毛茸茸的头发先冒了出来。
半晌,许岸这才探出半个脑袋。门后他的两只手上,一只拿着剧本,另一只则拿着秦伯修的浴袍。
“不是说讲剧本吗……怎么,那您先洗,您先洗吧。”许岸讪讪说着,眼睛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四处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