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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娶了兵 第105节(1 / 2)

王二狗的木棍打倒了两个人,但随即被几个更疯狂的人按倒在地。拳头和脚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芷兰冲过去,像一个疯妇一样挥刀劈砍,眼前全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

“还有牲畜,还有鸡!”

饥民们的眼睛亮了起来。人群立刻奔向后院,如饿狼扑向羔羊。芷兰追过去,却被一棍打在小腿肚,跪倒在地上。

芷兰顾不上痛楚,挣扎着跑上二楼,将两个女孩护到身后,“不怕,不怕。”

流民已经冲进屋内,翻箱倒柜的声音、陶罐破碎的声音、木板断裂的声音混在一起。

忽然一声尖锐的鸡啼,大公鸡霸天扑到一个人脸上,利爪嵌进了他的眼睛,鲜血如涌泉一般喷出。随即两只鹦鹉带着一群种类各异的鸟儿从窗外乌压压地冲了下来,将前面几个人啄得滚翻在地。

“见鬼,这鸟……”

“先把牛牵走!这牛真重,牵不动,再来两个人!”

忽然院子里啪地一声巨响,芷兰浑身一震。她爬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宁七拆了一挂鞭炮,点燃了向人身上丢,鞭炮炸开,便是血肉模糊。

他叫道,“放手!谁敢上前就炸死谁!”

饥民已经形同骷髅,对燃烧着的鞭炮毫无反应。他们挪着脚步上前,像野兽一样将宁七围在中间。

混乱的脚步声响起来,陈秉文带着两个护院冲进大门,他拿着一把弯刀奋力乱砍,“欺负我师弟师妹,我跟你们拼了。”

院子里一片哀嚎和撕打声,刀和棍子已经施展不开,牙齿和指甲都成了武器,血肉横飞。陈秉文被逼到墙角,人群太密集了。几双手从不同方向伸来,拉扯他的衣服和头发。有人咬住了他的手臂,牙齿深深陷入皮肉。他怒吼一声,用另一只手肘猛击那人的面门,听到鼻梁断裂的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铜盆的声音,“当当,当当!”

“官府放粮了!”

“施粥了!”

几十几百人在齐声喊叫,饥民们精神恍惚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有粮食了?”

有人在大声敲锣,“土地庙前,官府放粮,每人一碗,逾期不候!”

宁七叫道:“有粮食了,都能活了,还不快去领!”

饥民们一个接一个地爬起来,脸上流着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陈秉文挣扎着坐直了,倚着墙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将旁边躺着的宁七拖了拖。

芷兰拖着一条腿,慢慢走进厨房。粥已经糊了,黑黑地贴在锅底。她用勺子使劲去刮。

陈秉文叫道:“不能吃了。”

芷兰的手停下了,仍然忍不住将旁边没有糊透的一块放进嘴里,安静地嚼着。

陈秉文叫道,“都到我家去住吧。现在就走,不要再拖。”

宁七摇头:“我要守在这里,等师父回来。我不在,家里被人砸了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他?”

王二狗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我听大哥的。”

“我是你大师兄。”

王二狗哼了一声,陈秉文恼羞成怒,“死犟种。”

芷兰往前站了一步。虽然她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但她毕竟是武馆的先生。她笑着说道:“不许再吵了。秉文说得对,人命关天。这里由我做主。就算你们师父在,也不会在意这些锅碗瓢盆,家具衣裳。咱们立刻收拾包袱走。”

宁七朝后院指了指,“来喜和霸天呢?还有鹦鹉。”

“当然一起走。”陈秉文拍拍手,“通通装得下。”

土地庙前的空地上,来领粥的人群排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三伏天的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渐渐扭曲起来。人们低着头,沉默地挪动着脚步,像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别挤!一个个来!”衙役挥舞着鞭子,在空中抽出一声脆响。没有人抬头,没有人说话。饥饿已经抽干了人们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向前蠕动。

车轮声吱吱呀呀作响,衙役押着一车白米,停在粥棚旁边。人们好奇地往那边望去。

“官爷,米够吗?”

“管够。”

有人小声道:“官仓满着呢。刚才我从那边过来瞧了一眼,顶上雪白雪白的都是大米。”

人群中立即起了一阵议论,“怎么不早放粮。都饿死人了,才开太平仓。”

“官府要施粥,谁会去米店买那么贵的米。一定是他们有勾连……”

“嘘,说话不要命了。”

陈秉正站在阴影下,默默注视着蠕动着的队伍。

一阵尖锐的头疼袭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这种障眼法,混得了一时,能保市面安定。可是就算一日两顿,一万人排队喝粥,勉强能再坚持七天。七天后……

他闭上眼睛,忽然想起那句,“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雀儿。”疼痛仿佛减轻了些。要是凤君在身边该有多好。

他低头问身边的衙役,“绮霞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还没有呢,要不要催催?”衙役压着声音,“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不必催。”他摆一摆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是。”

陈秉正望向西北方向,山的那一边,还是一座山,将视线死死挡住。

关中平原上绿树盎然,松涛阵阵,恍然是又一个江南。田间一派丰收景象,稻米在阳光下泛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