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抱着头,双拳难敌四手。
目光阴骘,没有丝毫害怕。
许嘉清有些好奇,但他不是傻瓜。
傻子才和青春期少年打架。
旁边就是垃圾桶,许嘉清用力一踢,那群人立马乌泱泱散开。
警惕的去看是谁来了。
许嘉清乘机往前跑,俯身拉住少年肮脏的手,带着他逃。
“他妈的,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快!”
小孩死死盯着许嘉清的背影,一路踉踉跄跄。
他好白,白得不像话。
后面的人在追他两,肾上腺素直冲脑门。
抓住他的手好暖,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许嘉清一路跑,一路熟练的将垃圾桶掀翻。
前方是一堵矮墙,许嘉清让他蹲下,踩着他的肩就上去了。
张枫晓只知道直直看着他,他要抛弃自己走了吗?
可是那人蹲在墙沿上,探出手就要去拉他。
“你是傻子吗,快上来啊。”
许嘉清把他拽上墙,自己先跳下去了,然后伸手要接他。
那双胳膊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折断,张枫晓自己跳到地下。
后面的人过不来,只能一边踢墙一边骂。
许嘉清喘着气,靠墙滑坐在地上。
张枫晓小心的挨着他坐下,胳膊碰胳膊,火烧似的。
用袖子擦了擦汗,许嘉清拿胳膊肘戳他:“喂,黄毛。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张枫晓皱起眉:“我不是黄毛。”
许嘉清斜着眸看他,张枫晓那一头稻草似的黄毛,乱糟糟的立在头上。
少年不知为何心乱如麻,忙低下头:“我有名字的。”
许嘉清笑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枫晓。”
“那好吧,小孩,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
见这人根本不听自己讲话,张小孩一拍地,大声道:“我不是小孩!”
“啧。”
许嘉清扭过脑袋:“你一看就是未成年,不是小孩是什么?”
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捏着小孩的下巴仔细端详。
那张脸骤然放大,张枫晓抓着许嘉清的手,就要拉下。
可许嘉清不愿松手,皱眉道:“你别动啊,给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好闻的香气直扑脸颊,这会不是胳膊烫了,是浑身都烫。
看了好一会许嘉清才放下,捏着他的衣领,就往前走。
“你干嘛啊,我要回家。”
嘴上不愿意,说着讨人嫌的话。实际脚步很老实的跟着他。
明明一个转身就能挣脱,却像只被人牵着绳子的狗。
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趾高气扬,现在的他不是野狗了,会不会被这人捡回家?
来到药店,买了消毒湿巾棉签和碘酒,许嘉清拉着这小孩坐在门口台阶上。
拖着他的下巴拿湿巾一点一点的擦,许嘉清小时候也没少打架,小声道:“你忍着点啊。”
小孩皮肤晒得和碳一样,连伤都看不真切了。
许嘉清拿出长辈的架子教育他:“你不去上学,在外面瞎跑啥?”
张枫晓不说话。
许嘉清拿棉签重重按在伤口上:“不要装哑巴。”
“没钱。”
“没钱?”许嘉清皱起眉:“那你哪来的钱染黄毛?”
“理发店兼职,他给我染头发,染完后会给我钱。但是我要和他们去参加比赛。”
一时不知道该说啥,这头黄毛实在辣眼,如果他是评委,第一个就淘汰这小子。
擦好药,许嘉清把东西放到小孩手上,掏出手机开始看他能支配的金额。
他是夫管严,平时也不需要花钱。手机里的余额,竟然连三千都没有。
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些什么话。
一辆格格不入的黑色奔驰停在一旁,按了按喇叭。
眼睛瞬间一亮,他没钱但是陆宴景有钱啊。跳舞似的跑过去,敲了敲车窗。
窗子缓缓摇下,许嘉清趴在上面,不知说了些什么。
等再次转过身时,手上是一沓红色钞票。
许嘉清没有全给他,抽出两张塞到小孩手上:“这钱你先拿去吃饭,明天下午两点,还是在这里等我。”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和你家长告状。”
看都不看他一眼,匆匆说完话,就马上钻进车子里去了。
张枫晓将纸币捏的皱皱巴巴,他没有说,他没有家长,也没有家。
风卷起枯叶,怀里是许嘉清买的药。
他又变回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看着黑色的车,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