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舌战群儒,用满语和萨仁吵,用蒙古语和童尘吵,用朝鲜语和朝鲜福晋吵,三个人加一起,没说过多尔衮,各自气得走了。多尔衮力挫群雄后,没有丝毫迟疑,追上了童尘的脚步。
气节和气节撞在一起,萨仁和朝鲜福晋都元气大伤。
于微和童尘去看萨仁,萨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见于微来了,她强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她怀中,低声道:“达哲,我梦见科尔沁草原了。”
“草原的风,吹在我的脸上,额吉抱着我,喃喃讲着故事,她说,月亮里住着思念的人,抬头看看月亮,就像看到了想见的人。”
“可是回不去了,额吉不在了。”
萨仁在蒙古语里,是月亮的意思,现在,她就是这被思念的人。
她在于微怀中呜呜哭出声,那边童尘又跟多尔衮吵起来了,童尘搬出地位、资历以及事情来龙去脉,要求朝鲜福晋向萨仁道歉,多尔衮却拒绝了。
“这样的话,她会死的,朝鲜女人,非常重节,她和你们不一样。”多尔衮认真道,“她不能死,现在绝对不能死。”
这位朝鲜福晋是朝鲜王妃献给多尔衮的女子。
她本人并不愿意嫁给多尔衮,只是迫于彼时江华岛都在多尔衮实际控制之中,王妃为了保全众人安危,才决定将她献给多尔衮,她为了同族性命,才答应这婚事。
成婚当晚,她拔出银妆刀企图杀了多尔衮。
多尔衮久经沙场,自然不会被一弱女子所拿三五寸之小刀所伤,朝鲜福晋见状,便准备自尽。多尔衮及时抓住了那银妆刀,才保住了她的命。
这个时候,多尔衮展现出了高超的谈判技巧,退一步表示自己无意成婚,也不想伤害江华岛上的女眷,只为安抚朝鲜女眷,才娶她,他意在促成两国交好,也希望她能够作为媒介,传递自己的和意。
他举了‘文成公主’的例子,又以君臣之义,劝朝鲜福晋为了国家与王妃女君,而活下去,承担起稳定局面的责任。
“大军攻克江华岛的时候,很多朝鲜女人死了,倒不是我们杀的,而是‘节’杀了她们。”
“她们或用随身携带的妆刀切开自己的喉咙,或投入海中,或用麻绳投缳。“
多尔衮眼前浮现出彼时江华岛边的场景,海风阵阵,吹起树上女子宽大的裙摆,四下一片寂静,唯闻海浪阵阵,冲洗岸边血迹。
当时江华岛上,这种例子比比皆是,他必须想办法,让朝鲜王妃们活下来。
目的达成了,朝鲜福晋就不再重要,但现在皇太极因国中妇女虐待朝鲜妇女的事情大发雷霆,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朝鲜福晋出事。
他很清楚,让为了‘节’、‘义’而活的朝鲜福晋道歉,无异于要她的命。
“那萨仁呢?”童尘质问道。
多尔衮想了想,“你劝劝她吧,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
也就是怀孕了不能生气,否则童尘这会儿已经跟多尔衮打起来了,于微抱着萨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萨仁却摇了摇头,“没人能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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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过生日出去吃了个饭,才回来。
祝我生日快乐。
第56章一家人的发胖从诸王大会(菜市场)里……
没人能报仇,因为仇恨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皇太极已经取得了蒙古正统,成为满洲和蒙古双料大汗,现在,满蒙是一个坚不可摧的联盟,既然是联盟,就不再有仇恨可言。
没有的东西,如何去触碰。
所有人都在淡忘,唯独萨仁一个人被困在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母亲总是和她提起那个雨夜,前方传来部落兵败的消息,祖父明安狼狈的逃回部落,身上的盔甲都被丢弃,父亲没有回来,不知是死了,还是被俘虏。
她听着听着,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在那场大雨中徘徊,周围都是狼狈的部众,哀嚎声和雷声,吓得她瑟瑟发抖。
后来建州写信给科尔沁,威逼联姻,科尔沁以三个女孩为代价,赎回了父亲,但那场战争后,部落中很多人都没有再回来。
之后,为了反对建州,部落中很多人选择了寻求蒙古人自己强大的办法,萨仁的男伴,和经常陪她玩的大哥哥,都离开了部落。
很多年以后,萨仁再见到他,还是在建州,她认出了曾经的伙伴,但对方已经不再认识她,被俘虏之后,他成为了建州的奴隶,岁月磨砺,他早忘记了从前。
建州崛起的太快,短短十几年,连察哈尔蒙古的林丹汗都成为他们的手下败将,他们从建州,成为大清,和蒙古的关系一步步加强,最终结成密不可分的盟友,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从前发生的事情,唯有她一个人记得。
她不知是自己记得,还是做了场噩梦。
童尘自知劝不了萨仁,便让多尔衮自己收拾这残局,“你自己想办法,我能劝什么?”多尔衮无奈,扶住童尘的胳膊,“走。”
他搀着童尘入内,床上萨仁靠在于微怀中,眼皮都不抬一下。
“行了,别病歪歪的躺着,没病都要躺出病了,提条件吧,一个。”多尔衮没好气道。
萨仁顿时有了精神,从于微怀中弹射而起,讨价还价道:“三个。”
“一个。”
“三个。”
多尔衮冷冷道:“那就别提了。”
“两个。”萨仁退了一步。
“提吧。”多尔衮道。
萨仁不假思索,“我要回家,住个....半年吧。”
多尔衮垂眸,睥睨她,“只能三个月,而且要算两个条件。”
萨仁不乐意了,“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