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默沉默一会,道:“陛下想封便封吧,只是战事结束后,高某也会主动请辞的。”
“嗯,”姜昭倒不介意,毕竟她知晓,高默志不在此。
想了想,她道:“你带四千义军投诚,义军才入营,还需你来带领,朕便将你们编为归义营,从属七军,你为归义营校尉,可好?”
高默:“臣谢主隆恩。”
姜昭点点头,道:“既然你没意见,那朕便让七军的杨将军带你们去营帐休息了。”
高默:“是。”
杨将军过来,奉命领着归义营去领盔甲武器,顺便安排住处。
高默准备随部队离开,路过自己时,姜昭开口:“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为何还会愿意回来?我以为,你出狱之后就会离开京城,远离勾心斗角的官场的。”
高默停止脚步,道:“我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姜昭微愣:“什么人?”
高默侧身面对她,拱手回道:“太妃娘娘。”
谢婉兮?姜昭轻蹙的眉头舒展,高家一案,是百姓心中的一根刺,高默是为本案的受害者,所说所做,在百姓心中自有着不同分量。谢婉兮能找到他帮忙组织义军,可谓是神来之笔。
“而且,”高默从袖中拿出一篇仔细收好的檄文,道:“臣觉得这篇檄文写得很好,也认可她文中所说的思想内容,便同意回来了。”
姜昭接过,看了一眼内容,便知是谢婉兮所写的鼓动贴文。
最后,高默说了句:“太妃娘娘确实是位很有才情的女子。”便随队伍离开了。
义军没有统一的服饰,身上穿着各色的衣物,男男女女服饰各异,在全是身着铠甲的军营中,是一抹极鲜亮的色彩。
姜昭目送他们离开,才拿着那篇檄文转身回营帐,细细看完。
讨逆兴权檄
天地生人,本无高低之别;男女共世,岂有尊卑之分?
贵族凭世荫坐享尊荣,视你我黔首为蝼蚁,男子难脱阶层桎梏,空有抱负无处施展;女子皆困于礼教,一身才德不能彰显。你我同陷不公之境,须知,你我之苦,本是同源,欲挣脱枷锁,更需同心——唯有携手,方撼不平。
当今陛下,饱读诗书、洞悉世情,深恶此尊卑天定之谬论。她主政民有自主之权,凭才德立身,而非出身、性别定论终身;平民不必仰人鼻息,有才者,不论男女,皆能执掌己命、择路前行。
须知命由己定,可叛军勾结外敌,铁蹄已踏我姜国,烽烟四起、生灵涂炭!家国若亡,你我皆是亡国之奴,阶层之困、礼教之缚更甚往昔!
今日执戈,非为虚名,实为你我身家性命、往后生路!你我同心,共驱外敌、共讨逆贼,更破这千年尊卑之锢!
时不我待,良机难再!愿你我共赴国难、同争民权,以热血换太平,以同心开新局!
姜昭看完,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谢婉兮她果然,比自己更会利用,也更知民间声望的妙用。
不过,姜昭眼神微暗,她写下的这些东西,也是她所希望的,所以才能如此真情实意。
谢婉兮,她不是耽于空想之人,为了心中理想,她始终步履不停——即便此刻,她仍在为这份理想铺路。
下午,沈清沅带兵赶到,拖了敌军那么久,他们也损失惨重,如今三万将士只剩下五千。
作为统帅的沈清沅也受伤严重,带他们撤到华光城后就因重伤晕了过去。
看着沈清沅空荡荡的右臂,姜昭捏紧拳头,压下眼眶的热气,沉声吩咐军医:“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吩咐完,姜昭便转身上了城墙,紧盯沈清沅她们撤退的方向,等待随时可能追来的敌人。
可她失算了,敌人没有紧跟沈清沅她们而来。
姜昭不由蹙眉,以之前的情报来看,北狄军咬她们咬得很紧,进攻速度并不慢,如今沈清沅她们撤退之后,北狄大军怎么反而不进攻了?
一个时辰后,前方探兵来报,北狄大军路过一道八星时,竟被一帮人马埋伏,对方占据地形优势,又做足了准备,打得北狄军一个措手不及,竟退了回去。
姜昭听此消息有些错愕,就算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埋伏的人马能有多少?北狄可是有三十万大军,怎会就这样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