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像被轻柔的纱带蒙住了眼,晏南雀也阖目不言,雪白的面容被光模糊。
人都是自私的,晏南雀也不例外,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贪心地许愿,希望白挽今后的人生都幸福顺遂。
她睁眼,出现在面前的是去而复返的白挽。
晏南雀弯唇,“问好了吗?”
白挽点头,问她:“你祈祷了些什么?”
晏南雀眉眼带了点苦恼,“像这类在心里说的愿望,好像不能说出来。”
白挽于是没问了。
在外面玩了两天,第三天时,她们又回了程家,程怜叫她们回去的。
晏南雀在路上听说了程沐霖的事。
程沐霖还活着,但她没什么求生的意志,现在还在昏迷中。被严严实实看护在医院,程家有几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力保她,程先生想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想法没能成功,最后也只是剥夺了她的继承权,把她从公司除名。
晏南雀闻言倒是有些好奇当时的场景了,程沐霖怎么会这么绝望?
白挽捏她指根,挨个捏过去,又捏捏自己的指根,头也没抬:“程崇那个老东西干的。”
“他让人把我母亲留在了车上,告诉程沐霖,我母亲知道一切之后对她很失望,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她,只是让她离开程家,保留她的程姓,但不准她再叫沐霖这个名字了。”
“沐霖这个名字,是我母亲给她亲自取的。”
“他还说,我母亲跟他说,幸好程沐霖不是怀在她肚子里,否则她以后每想起这件事就会作呕一次。”
晏南雀蹙眉,“他……”
程崇未免也太狠心了,明知道程沐霖是个做事决绝的人,还字字句句都往程沐霖心上戳。
她问:“你母亲呢?”
白挽说:“她知道之后气极了,扇了程崇一巴掌。这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动手打人?”
她淡声道:“我妈妈……到底还是心软。”
闻言,晏南雀偷看她,“你会吃醋吗?”程沐霖毕竟是占了她的。
“不会。”
白挽捏完她的指根,抬起她的手,面上沁出笑意,“我有了更好的。”
晏南雀心跳如擂鼓,指尖都颤了下,已然明白她这句话后的意思。
“更何况,她爱程沐霖不代表她不爱我,她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想弥补我,把自己认为好的全捧给我。我的病也是她找人一直帮我看着,她担心我担心得瘦了许多。”
晏南雀心情有些复杂,把白挽搂进怀里。
她对程夫人扇的那一巴掌没什么概念,直到回到程家,看到程崇低沉的脸色和脸上清晰的、盖都盖不住的巴掌印,她忍不住咋舌,程夫人……手劲还挺大。
在场都是程家人,她陌生的面孔引起一阵窥视和窃窃私语。
程怜在她身旁坐下,漫不经心抬头扫了一圈,私语声骤散。
“她让我照顾好你,不准你少一根头发。”身旁的omega说。
晏南雀嗅到了点醋味,默默移开视线。
季子意护短,偏心偏得没边,尤其在乎几个发小。
晏南雀想了想,还是和程怜开口解释:“她会这么跟你说,证明她把你当成了自家人,你想想就知道了,季子意和其他人不会这么没分寸地说话,她的蛮不讲理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撒娇。她信任你,所以让你看着我。”
程怜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轻笑出声。
她慢条斯理整理袖口,心情不复之前的低沉,“小晏总作风不像之前了。”
晏南雀面不改色:“经历了这么多事,想换种生活态度也是自然。”
她话音落下,一阵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传来。
很轻的脆响,那声音近乎是清冷的,细高跟漫不经心地敲击在地面上,光听声音就能辨别出来人是怎么样的,一定是极漂亮的。
晏南雀坐的位置靠近窗边,窗户离门不算远,也因此,她清晰听见了这阵脚步声。
下一瞬,厚重的大门被佣人推开。
走进来的女人长身玉立,斜肩的纯黑短上衣,过长的袖口几乎抵到指根,下身是米白的阔腿长裤,极清简得体的穿着,却半点不会让让人觉得素净。
其原因可能是在那张脸上。
晏南雀目光微顿。
进来的人和白挽生得有几分像,眉眼尤其相似,如画一般,明媚得像冬季稀薄的日光,夹杂细碎雪花的暖。微蜷的长发卷在脑后裹成丸子,几缕刘海顺着鬓边垂到锁骨上,挑染成了红色,于是那份恣意又被放大了。
相似的眉眼,不同的性格和气息。
几乎不用猜,晏南雀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谁。
侧厅因为苏长姻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她不仅在学校人气高,在程家的小辈间也是,太多人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