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镯质感温润触手生温,像覆了层温软的油脂,色泽是淡淡的乳白色,光落在玉上都被虚化成了淡淡的晕。
成色极好的一只镯子。
晏奶奶试戴了一下,伸出的手背肌肤如同树皮般,她看着玉镯,眼神里悉数是满意,“没想到还能戴得进去,只可惜不适合我了。”
晏南雀微顿,“奶奶,这是你从前的镯子?”
管家海姨笑道:“是的小姐,您小时候还戴过一次呢。”
晏奶奶没说的是,这只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传家宝,只有晏家的家主夫人才配拥有。本该传给晏长青,但她的第一任妻子福薄,去世得早,第二任妻子成婚没多久又生病了,常年居住在国外。
这只镯子也一直留着,而现在,它直接到了白挽手上。
晏奶奶关上盒子,“小海,先收起来吧。”
“欸。”管家替她将珠宝盒暂时收了起来。
“对了小姐,你上次送到这边的珠宝,你看要放过来吗?还是继续留在你的房间。”
晏南雀轻轻摇头,“不用。”
她走了两步,又道:“我回房一趟,海姨你先推奶奶回去。”
晏南雀在衣帽间看到了那套珠宝,璀璨到她呼吸都漏了一拍。
白挽在设计方面的天赋极高。
晏南雀莫名想,白挽的设计带着感情。
比如眼前这套永恒之爱,这份名为爱的璀璨背后藏着的是深沉的恨。她指腹轻轻抚过冰凉的珠宝,好像隔着这些闪闪发光的石头窥见了几年前的白挽。
保险起见,晏南雀最终将这套珠宝藏在了衣帽间最深处。
做完后,她才回到客厅。
晏稚和白挽一直到用餐时间才回来。
晏南雀的目光落到白挽身上,发觉她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对方分明没什么变化,她却莫名能感受出白挽周遭气氛的变化。
发生了什么让她心情变好?
她看向晏稚,后者靠近她,小声交代了下刚才都做了什么。
晏南雀侧耳听着,只是些喂鱼之类的杂事,她没听出哪里有问题。
之后的半天时间,白挽一切如常。
晚餐席间,晏南雀隐约觉得餐桌上有人在看自己,然而等她一抬头,那道目光又消失无踪,错觉般。
她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
谁在盯着她看?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她找不到那道窥视的目光。
晚餐后,晏奶奶将白挽叫到了茶室,当着两人的面拿出那只镯子。
白挽目光轻扫一眼成色极好、价值不菲的玉镯,并未过多停留。
再珍贵的东西也无法在她眼中停留,更何况她拥有过最好的。
白挽接过东西,淡声道了谢。
手臂的软肉忽地被人捏了捏,白挽面无表情地侧头,微垂的眼中几乎溢出杀气,想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好歹上来找死。
晏南雀附耳警告道:“戴上,奶奶给你的。”
找死的是个死人。
不对,是个死而复生了仍然不知好歹的死人。
白挽眉梢倏忽抬了下,情绪淡淡,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眸,沉默着戴上那只通体莹白的玉镯,镯子缀在她手腕上,有些分量,沉甸甸的,她微垂下手臂,镯子便卡在她腕骨的凸起处。
从老宅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车上,白挽眼皮愈来愈沉重,控制不住想睡,她心头一紧,意识到这是从前的自己苏醒的预兆。
之前的几次也是这样,她睡下后会变回从前的自己。
什么时候醒来的是现在的她,她也说不清。
白挽掐紧手心,忍着那股昏睡的欲望,回到别墅后飞快回了房间,将不重要的人和事都抛之脑后。她锁上房门,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困到无法站立。
不,她还不能睡。
白挽的目光扫视着,用毛巾包住了玻璃杯,悄无声息地将之打碎。
她左手捡起一块玻璃碎片,一点点在手心攥紧了。
尖锐的痛感和腥咸的血腥味顷刻涌了出来,困顿的大脑猝然清醒,血液顺着掌心往下淌,落到地板上,一滴、两滴,飞快汇聚成一小滩。
用疼痛换来短暂的清醒和对现在的自己的警告。
再值得不过的一笔交易。
白挽连眉都没有蹙一下,找出日记本,右手飞快在上面书写着什么。
还未写完,她眼前一黑,手一松,笔落在桌面上,滚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她上半身栽倒在桌面,彻底失去意识。紧握碎玻璃的手也随之垂落,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轻微到让人无法察觉。
房间外,刚走到这一层楼梯口的晏南雀疑惑道:“系统,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