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勇又去打听到,死人能赔五十到一百万。许拦知道,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发横财的机会,既然许长生活着的时候对不起她们,那么就用死来补偿。
眼下就是想办法,让许长生尽快咽气,她们拿钱。
许拦仍旧狠不下心,“我小妹还在上学,她还没成年呢,不能既没妈又没爸了吧?”哪怕一直醒不过来,也是个念想啊。
许拦和许杰的年龄相近,关系不算多好,在家总是争吃抢喝,可又没恨到剥夺她亲情的程度。
“你觉得,你小妹是需要钱,还是需要瘫痪在床的爸?”邵勇觉得许拦太傻太懦弱,她只是长了一张聪明相,实际脑子和老大老二一样蠢,“别把你小妹想得太天真。”
许拦仍旧愤愤的。
“你曾经跟我说,从小你大姐就更偏心她,家里有好吃的紧着她;后来也是供她上学,你只能上中专;你小妹敢拿你爸的钱,你就要去ktv陪酒;都是一个爸妈生的,你比她差在哪?”邵勇自问自答:“可能不是你差。而是她的聪明,超过了你的想象。”
许拦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不高兴邵勇如此说自己家人,嘴硬道:“我小妹就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她能懂什么?”
“不如,让你妹来做决定。”
许拦和邵勇把赔偿款的事告诉了尚在念书的许杰,许杰放学过来,身上还穿着校服,她听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平静地问:“我能分多少钱?”
邵勇笑着回答:“肯定是你们姐妹四个平均分,你能拿二十万吧。”
许杰点了点头。
她去病房看许长生,坐在他床边,抱着手臂一言不发。偶尔歪歪头,表情不喜不悲,甚至有点好奇。她看许长生的眼神也根本不像看活人,而是观察猪肉铺上的一块肉。
这画面太残忍,又太诡异。
许拦惊呆又害怕,她看不懂许杰了,过后才隐约明白自己比许杰差在哪。她纠结自责半个月的事,许杰不到一秒就做出决定。
第17章chapter17鳄鱼的眼泪
chapter17
陆霓从来没跟任何人承认过,许长生那晚咽气,跟她有关系。
现在也不会。
“没有。”
陆霓凶狠的眼神转瞬即逝,变幻无形,只有距离她足够近,也足够熟悉她的人才能发现其中区别。再看一眼,她又是那清冷倔强的,有宁折不弯的气性,垂着眼,长直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阴影,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纯净婉约。
“摸着你的良心说。”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陆霓说。
她说的没有,大概率是指:她没有良心,蒋垣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收回手,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陆霓在陌生封闭的环境里感觉很不自在,抬眼又看见他浴袍没系紧,胸口空了一大片,里面的肌肉群块状分明,就这么直白地杵在她面前。陆霓已经尴尬红温,没法再待下去。
她讶然片刻,很快回神,压低声音说:“你从来都知道我的家境不好,成长经历坎坷,和陈延结婚,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生活……至少我没有对不起过你,如果你是冲着我来的,你想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她有点低头的意思。
先是让她离婚,又揭发陈延工作违规,陆霓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但一举一动被盯着,这样的折磨也受不了。
她的眼睛很大,一次可以蓄很多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往下掉。
蒋垣看笑了。她最初就是用这种眼神,让许竹心甘情愿养她。又有用这种眼神骗过所有人,她没做任何事。
即使知道她是装的,蒋垣也难免后背发沉,喉头紧腻,一席话堵在嗓子里。
陆霓的眼泪,开始连串珠似的往下掉。
他终于不耐烦,冷声,吐气:“不要哭了。”
陆霓气恼羞愤,扭过头去默默擦眼泪,满脸都是湿漉漉的。蒋垣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再次:“我说,不要哭了。”还需要别人上手给她擦吗?
陆霓接过纸,但没抬眼看人,目光沉沉灭灭,只是伸出来的手背也全是湿的,一个人的眼泪怎么能这么多。别人是水做的,她可能是海水。
蒋垣说:“你回去吧,电话保持畅通,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再通知你。陈延能不能保下来,也看你。”
陆霓一愣,不相信他竟然就这样让她离开,但没有一秒停留,快速走掉了。
然而她待过的空气,留下幽幽的香气,蒋垣打开窗通风,好半天那股香气仍旧挥之不去,有点像山茶花,又清清甜甜,混合了点玫瑰和荔枝的果香,闻起来是干净的皂感。
他左右找找,最后在浴袍袖口上发现了,刚刚两人不小心发生肢体碰撞,她伸手抓他的手腕留下的,是香膏。
陆霓走到楼下,心跳还在七上八下,肩膀仍有撞墙的重量感,其实是他的身体。
她并没有惊吓,因此坐进车里没立即走,而是抬头去看高层的窗户,思索蒋垣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她其实也不相信蒋垣找上她,是为了威胁她要跟她上床,权色交易什么的太低级了。以他的条件,没有必要跟一个已婚女人搞在一起。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无非是一个“利”字,陆霓只能解释为:他想看陈延能不能为他所用,结为同盟还是敌对。
启动车,在想是去公婆家还是回自己家时,她又想起来这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他是一个人过节吗?她并没有在他家看到女人。
责任使然,陆霓还是决定去公婆那里,老两口巴巴在家等着,一桌子的菜一口没动。
他们还没吃饭,陆霓进门就问怎么回事。
郑明华说:“你爸非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陆霓很庆幸自己来了,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店里有客户,我忙不开回来晚了,不用等我。”她想了想,又笑着讨好:“我还以为你和爸爸生我的气,在路上忐忑半天,怕你们不给我进门。”
郑明华过来拍拍她的后背,笑得慈祥和蔼:“自己家孩子生什么气,爸妈说你两句,你也不许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