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妈上坟。”
那边的人哦了一声,“我清明节有除草的。”
庄加文也哦,“她的那些东西还在吧,我回来取。”
父亲盖房那年庄加文也没回来,男人打电话通知她,电话那头还能听到陌生的女声,似乎催促丈夫说什么。
无非是问外出工作的女儿要点钱。
现在抖音普及,十里八乡的生活都有记录,小年轻有的刷到过庄加文,都说她是村里最有出息的。
那应该很有钱吧。
生父也这么问,庄加文说欠了一屁股债,背了一条人命,那边就没声音了。
过了许久,她爸问她怎么弄的,要不要坐牢,大概觉得直接说他拿不出钱太刻薄,委婉地说盖房要钱,没问她不错了。
庄加文说车祸撞死的,赚的钱都填进去了还不够。
那边女人也唏嘘,唉声叹气的。
庄加文问起盖房那原来母亲的遗物怎么办,姥姥那边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放。
继承姥姥姥爷家产的是舅舅,女儿们也没份。
人活着的没地方住,人死了有些东西带不进坟里。除了钱,其他遗物都很晦气。
庄加文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但她也没办法对后妈发火。
最后父亲表示会收好母亲的遗物,庄加文确认后才挂电话。
这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看男人朋友圈的孩子上小学了,庄加文这时候回来,也想和过去做个了断。
她要带走妈妈的遗物,最好把坟墓迁走。
当年就应该把骨灰留在身边的,可谁都说入土为安,海葬太冷,狐死首丘,更何况人。
庄加文拗不过乡里风俗,就像她无法拯救黎尔,只有冷冰冰的钱换取不冥婚的机会,却买不到继承权。
没有法律能证明她和黎尔的关系,她也带不走对方拼死生下的孩子。
“你坐公交到苦水,我会来接你的。”生父说。
庄加文嗯了一声。
她清点了自己的东西,手机里周思尔的消息还停留在半夜。
离开酒店的时候过了饭点,外面朔风冷冷,庄加文拍了一张照片给周思尔,如实告诉对方自己今天的行程——我下午坐公交车回家,你今天头还痛吗?
周思尔睡得昏天暗地,醒来已经晚上了。
周派派放寒假了,在她的病房写作业,看她醒了,问:“小姨,你做噩梦了吗?”
“我说梦话了?”
周思尔下意识拿床头的小镜子,照了照,没有口水痕迹。
也不知道和庄加文睡的时候,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流口水。
说到流口水……
周思尔呜了一声,羞耻的画面翻来覆去浮现,她又扯了被子。
周思茉问女儿周思尔怎么样了,小孩给妈妈拍了照片,说:“小姨在演死人诈尸。”
“你才死了!”周思尔掀开被子,“哪有我这么漂亮的死人。”
她脸色苍白,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周派派不和她计较,“你说什么都对。”
“派派,你真不可爱。”周思尔哼声说,“我饿了,我要吃饭。”
“等会外婆就给你送饭了。”
周派派幸灾乐祸,“还好我吃过了。”周思尔:……
周希蓝根本不会做饭,难得想展示,榨果汁都有不知道哪来的鸡汤味。
看周思尔要哭了,小朋友才说:“好吧,其实营养餐会送到的。”
“外婆和二外公吵架了,今天不会来了。”
“小姨,我可以陪你睡觉。”
“最应该陪睡的人还在穷乡僻壤。”
周思尔点开庄加文的信息,在大小姐眼里山村荒凉,不像南方的村子绿意盎然,太苍凉了。
她给庄加文发语音。
“我头痛死了,都怪你不在我身边。”
周派派噫了一声。
她小姨又说:“庄加文,你吃的都是什么,不如回来我养你。”
周派派叹着气摇头,心想小姨这辈子是不会温柔了。
又想,这不是太婆喜欢看的短剧里的霸总口气吗?
她见过庄加文,对方个子很高,长得也很漂亮。
不算小白花,算大白花。
反正以前庄加文也不秒回周思尔的,周思尔倒是习惯了。
正当她耐心等待的时候,病房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