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尔平时盛气凌人,和同龄人社交撒娇或者施压信手拈来,却从没这样过。
之前约庄加文给她做妈妈的初中生都不至于这么奇怪。
庄加文嗯了一声,“让我先回去洗个澡。”
她也觉得自己一股味道,“见你妈妈,这样太狼狈了,不好。”
周思尔不难猜到两个人是一起进电梯的,“去我那边洗。”
庄加文摇头,很坚持,“我要准备一下。”
她的口型似乎要喊周思尔小姐,很快纠正回来,改成了:“思尔。”
很普通的称呼,但周思尔被说服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理由破绽百出,好像破绽裹着破绽,这些年见过很多人的庄加文发现了她罕见的裂痕。
本以为这是个没有烦心事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大小姐,现在看也不尽然。
“好吧,你洗快点。”
“我还没有吃完饭,等你一起吃的呢。”
她松开抓着庄加文的手,骤然离去的触感令庄加文下意识勾了勾,周思尔没有发现,慢吞吞走到妈妈那边,一边说话一边关上了门。
“妈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要试着一个人生活的。”
刚才周思尔的拖鞋穿了出去,她烦躁地换了一双,把原来那一双扔到垃圾桶。
周希蓝还是笑着,“不给我那一双拖鞋吗?”
她和周思尔的轮廓很像,但周思尔不太像妈妈这样敛眉顺目。家人都说周希蓝从小就是好模样,温顺、笑眼,很像一汪泉水。
连周思尔都没见过妈妈生气的样子。
她还问过姐姐,周思茉说没有。
周思尔又问:那当年妈妈要和张叔叔离婚的时候呢?
她口中的张叔叔是周思茉的亲生父亲,现在在国外拓展业务,和女儿很少见面。
听说在外边也有了新的伴侣,父女俩逢年过节都是用邮件发的祝福。也没有。
周思茉并不介意妹妹问得直白,她早就知道父母不是因为相爱结婚的了。
祖辈的权力不下放,两个年轻人要得到什么,也要听从什么。
人和人之间不是养一只小狗,总会培养出感情,一开始没有,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恨也需要非常强烈的情绪,父母之间也没有。
非要说有人曾经歇斯底里,周思茉告诉妹妹:我小时候看过我爸爸哭,你妈妈坐在边上笑。
那具体什么画面,周思茉很难准确形容,当时还有一通工作电话进来,周思尔和姐姐的话题不了了之了。
所以周思尔也没机会说。
我也看过我爸爸哭,妈妈坐在一边笑。
就像现在,得不到女儿回应的周希蓝打开入户门的鞋柜,看到了崭新的备用拖鞋,自顾自换上进了房子。
“比我想象中整洁很多呢。”
周希蓝只在选房的时候来过。
后来确认购买的一系列流程到装修、安排工作人员都是周思茉经手,她像汇报工作那样,给妈妈汇报关于妹妹迁居的一系列事宜。
周思尔走在后边,把桃酥放在一边,“你一个人来的?爸爸呢?”
“你爸爸来这边见朋友了。”周希蓝参观了女儿的房子,“装修得比思茉发给我的照片好看。”
她看到了桌上没有打开的外卖盒,哎呀一声:“宝宝,你没有吃晚餐?”
“现在都几点了。”
周思尔太久没听到母亲熟悉的一惊一乍,对方微微捂住嘴唇的手上,美甲的颜色和身上的黛紫色的鱼尾裙一个色系,周思尔就不适合这个颜色,对她来说太成熟了。
“不要叫我宝宝。”
周思尔说完找到沙发上的手机,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男人没有接。
周希蓝像是知道她给谁打一样,拿了茶几上的一颗草莓,“他和朋友一起,不太看手机的。”
周思尔又给周思茉打,正在通话中,她只好在微信上找姐姐。
-妈妈怎么来了。
-你知道这件事吗?-姐。
-你快来救我。……
“给姐姐发消息?”
女人拿了靠枕靠在上边,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很好。脱掉外套后,里面的鱼尾裙放大了她的曲线,虽然在这样的天气露肩,室内恒温,并不会冻着。
周思尔:“我在质问她。”
她生气得很明显,周希蓝哄她:“不是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桃酥了吗?”
“我才不喜欢吃桃酥,是你自己想吃才买的吧!”
周希蓝笑了笑,“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果然长大了就不那么黏着妈妈了,交了女朋友也不具体和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