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蒙可以、赐婚给功臣之后也可以,只要能嫁在漠南就行,实在要去漠北也别去太偏僻的地方,如此就算是万岁爷的恩典了。
现在把孙女儿接到身边来,就是想要让孙女多见几次皇上。皇上的孙子孙女这几年添得太多了,不见就没情分。多见一面,到了赐婚的时候说不定就有大用。
两个年纪最大的高位妃嫔,都开始为儿子甚至孙子辈儿的操心想后路,更年轻些的宜妃和德妃也不遑多让。
“如何,太后那里情况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贵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分别派人守在宁寿宫内外,奴婢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德妃一听这话当即就萎了,四妃现在都不想太后出事,其中最最不想的当属德妃。明年十四阿哥就要娶福晋了,娶了福晋皇上才有可能琢磨让十四出宫建府的事。
本来明年十二、十三阿哥出宫建府,德妃就想要儿子跟他们一起。谁知这事不过在皇上来永和宫的时候提了一嘴,就被人康熙摇头给拒了。
理由很充分,十四的性子不定又还没有成家,现在放出去就怕他在宫外惹祸。不如留在宫里多读几年书,等心性成熟一些再出宫。
错过了上一次的机会,德妃那叫一个悔得捶胸顿足啊,随后就赶紧想方设法让皇上把十四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先成家后立业,皇上嫌十四没有成家德妃就紧赶慢赶让十四成婚。成亲了跟嫡福晋有孩子了,到时候再提出宫建府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德妃这么着急,是因为她知道她那大儿子已经盯上了户部,胤禛想要追缴这么多年宗室和官员的欠款,而这事背后站着的是太子。
德妃要是不赶在万岁爷还能事事说了算的时候把小儿子安顿好,到时候十四就只能去仰人鼻息,在新皇甚至是他亲哥手底下过活。
德妃一向自诩自己对老四和十四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偏心谁不偏心谁。可她做的事却又全都落在所有人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宜妃郭络罗氏常因为德妃的拎不清笑她看着精明实则是个蠢货,她也有两个儿子,但她就永远不会自诩什么不偏心。
大的出生就送到太后跟前去了,小的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养着。这要是说不偏心老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但即便是偏心,自己对老五那也没话说。这回太后生病宜妃是所有妃嫔中最殷勤的,每天早晚必定要去宁寿宫一趟。
太后状态不好,她就守在床边伺候,太后状态好或者跟前有人用不上她,那就在宁寿宫门外磕个头便回去,绝对不会留下碍手碍脚让人看着生厌。
宜妃向来是个明艳美人儿,这段时间可是憔悴了不少。说到底这么干全是为了老五,胤祺是太后一手带大的,现在太后生病了不光胤祺要尽孝,她这个当额娘的也不能差了事,要不然落在别人眼中那成什么了。
太后这一病着实凶险,断断续续一个月都没好不说,一个月之后病情甚至又更差了一些,皇上连同后妃甚至皇子和皇子福晋都得轮流去宁寿宫侍疾。
尤其是佟佳贵妃和太子妃,两人一个管着后宫,一个是日后的皇后,太后这边一日不稳她们就得提心吊胆的守着,尤其康熙还每天下了朝就往宁寿宫这边来,贵妃就更是日日陪着,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到让皇上不高兴。
几年前温僖贵妃去世,如今管后宫事的是佟家贵妃,也就是孝懿皇后的亲妹妹,皇上另一个亲表妹。
这个表妹进宫也有些年头了,也是光有贵妃之位却没生孩子。就因为没生孩子却又因为是佟家的女人所以能掌管后宫,佟佳贵妃在处理后宫诸事上就显得尤为严瑾,生怕行差踏错拖累了佟家。
太后来势汹汹的这一场病,不光让康熙又一次感受到了岁月无情世事无常,也从后宫众人的这些反应里,看出了几分萧瑟和凉薄。
后妃们人人都很殷勤,人人都怕太后死,更怕因为太后死了自己这个皇帝再因为这事受打击出什么岔子。
心的确是好的,也是盼着自己这个万岁爷真的能奔着万万岁去的。但这个心愿最根本的期盼,却从来不是自己。
自己后宫的女人们各有各的指望各有各的不放心,但这些谋划里说到底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本来就因为兄长去死、嫡母病重而深受打击的康熙,再某一天夜里突然参悟了这个真相之后,整个人都如同被抽了筋一般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晚上睡下时还好好的人,早上梁九功再去看就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后的病还没好皇上又倒下了,这一下朝廷上下就真有点儿慌了。
好在太子有活着的老岳父在,石琼华的亲妹又已经嫁进裕亲王府,给如今已经承袭裕亲王爵位的保泰为福晋。
一个天子近臣手握重兵,一个代表近支宗室,这两方人马都在胤礽手里,户部还有毓朗和胤禛。
甚至火器营和五城兵马司都已经经由毓朗的手,通过阿克墩和沈文渊完成了对太子的投诚,这个时候胤礽再带着人去找马齐和阿灵阿等人,几乎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就立马达成了让太子监国的共识。
之前太子监国,都是康熙要出京,他主动说留下太子监国。这一次的太子监国,则是在皇上病重以后,宗室勋贵和大臣们一致默契推拒太子监国,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胤礽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整个朝堂上下并没有因为皇上得病不能料理政务有什么动荡。
从七月到九月将近三个月时间,所有人甚至都已经习惯了事事往毓庆宫的太子那里汇报,至于太后和皇上的病情,好似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还有些人甚至在背地里琢磨,皇上这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万岁爷被太子囚禁起来谎称病重,等再过些日子万岁爷就该驾崩了?
别说外面的人这么想,就是沈婉晴心里也未尝没这么想过。只是看着毓朗每天出门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她又觉得应该不至于。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十月,或许是寿数未到,或许是原本的历史惯性还在,总之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病情都在慢慢好转起来。
不过太后的病是一天比一天好,十来天的时间就能下床走动。皇上这边却出了点儿岔子,经御医诊断是因为心疾留下了病症引起的手脚麻痹,俗称就是:中风了。
毓朗回来跟沈婉晴说这事的时候,沈婉晴真的半张着嘴呆滞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找着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还是毅安在一旁连着喊了几声娘,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紧随而来的甚至都不是什么狂喜,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
这么多年,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太子党和太子的下场就像一把刀悬在自己心上,别管这十多年因为自己产生了多少改变,但该害怕该担心的还是照样害怕、照样担心。
直到这一瞬,沈婉晴才有种挣脱了不知名的束缚,类似参加了一场持续多年大逃杀,终于获胜了的如释重负。娘的,自己终于不用去西伯利亚和海南岛了。
“娘,您倒是听我阿玛说话没有啊。”
“啊?啊!听了听了怎么没听,不就是说万岁爷得了风疾,以后朝堂上的政务还是得由太子爷管着。”
“这都是上上个事情了,我知道您开心阿玛又能升官了,可您好歹也管管我的事,行不。”
“你有什么事啊,你又想干嘛啊。上个月才给你弄了条藏獒回来,你还要干嘛。”
十岁的毅安跟三年前又不一样了,已经能从身段模样上看出点小小少年的轮廓来。这三年他跟着阿古都功夫练得很好,读书不算很好但是也过了及格线,除了养马养狗养猫养蝈蝈的爱好都染上了之外,没别的不好。
“不是我要干嘛,是万岁爷要干嘛。”
“阿玛说万岁爷要把大阿哥和二阿哥,还有几个王爷贝勒府上的阿哥都接到宫里去,都去上书房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