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琼华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毕竟她已经决定了要用沈婉晴,这种事情上就无所谓瞒着她了。
“大姑娘要是真心问我,我就真心回答大姑娘,我觉得这个时候没必要让人传话。”
石琼华从今早一开始对自己的区别对待肯定是有原因的,其中一半是为了日后还有一半也是为了当下。她想要自己做她和太子之间的传声筒,但沈婉晴并不愿意。
“都说密不传六耳,我觉得这话不光是怕秘密被泄露,还有个原因就是什么话被多传几次就变味儿了。
你我面对面说话还要小心斟酌,生怕说错了什么让人误会,更何况入了我的耳还要再经过一个人才能传到太子爷耳朵里去,哪能让人放心。”
这话说得石琼华怔愣了一瞬,她本想说毓大人可是你的丈夫,他也不能信吗?随即反应过来这事的重点压根不在毓朗和沈婉晴身上。
而是自己,让沈婉晴和毓朗替自己传话容易,这话传完了自己真的能放心吗,传过去了又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意思吗。
这么一琢磨,确实也没什么好传的话。有什么好着急的,日后真要是嫁去毓庆宫还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多少话都足够时间去说。
见石琼华打消了这个念头,沈婉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小姑娘当做太子妃预备役准备了好几年,好不容易能搭上话肯定还是想传些什么东西的,即便要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但沈婉晴却觉得这事大可以再等等,别的都不提,至少这两人之间也该是太子爷主动。或者是该由胤礽来定个调,万一人家太子爷就要一个特别规矩一板一眼的太子妃呢,那两人就成亲前都别多说一句话了。
从石家出来,毓朗已经歪斜斜靠在马车里了。满身的酒味让沈婉晴觉着放在自己白在石琼华那里重新梳头,毓朗跟个大狗一样黏上来,刚梳好的发髻又乱了。
“下次出宫就该过年了,对不对。”
“嗯。”
“过年你能休几天啊。”
“七天,太子爷专门给的。”
要不说做亲信有优待呢,早在上次排班的时候太子就让何玉柱跟负责毓庆宫侍卫的散佚大臣递了话,让他们过年排班的时候多给毓朗几天假期。
理由是毓朗今年刚成亲,成亲以后就进了毓庆宫当差,老在宫里这么当值不着家怎么行,趁着过年多给他几天休沐,省得他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如何,未来的太子妃到底怎么样。我方才从他们府里出来还听两个婆子在那里碎嘴子,说她们大姑娘跟沈大奶奶一见如故,是不是就是我这个沈大奶奶啊。”
“什么怎么样,人家一个没嫁人的姑娘你问个什么。过些日子圣旨要是下来了那可就是太子妃娘娘了,大爷确定要问啊?”
沈婉晴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毓朗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该问这个,当即就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下次再不问了。”
“明儿进宫万一太子问起来,就说我什么都不肯说。这种事少掺和,没过门的也一样。”
“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石家大姑娘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着我能知道什么。”
沈婉晴这边什么都不肯说,毓朗那头的事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毓朗靠在沈婉晴肩膀上小小声把石文炳跟自己说的话全部说给沈婉晴听,听得沈婉晴眼睛里直冒光。石文炳是个明白人,这事要成了说不定胤礽这个太子的未来还真就不一样了。
第80章
一连休了八天,再进宫毓朗那叫一个不习惯啊,就连自己平时最惯常站的位置都差点儿不记得了。
还是在书房里伺候的太监见他那副懵懵的样子朝他使了个眼色,毓侍卫才没在主子跟前出错。
这事要是沈婉晴知道肯定要狠狠嘲笑再怅然若失,这不就是妥妥的黄金周节后综合征,可惜自己这辈子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尝这种滋味了。
“刚回来就值夜班,难得见你这么积极,明儿个太阳得从西边出来了。”
“太子爷别笑话奴才,整个毓庆宫就我们几个一休休八天,回来了再不把几个夜班给分了,别人该在背后说闲话了。”
毓朗是下午才进宫入值,八天之前出宫时富察德音就专门把这几个休沐时间长的都嘱咐了一遍,这次回来直到下次出值,大夜班就由他们几个给分了。
今儿第一天就给了毓朗,可见富察大人只是人长得粗矿些,心思却是极其细腻的,他对毓朗那点儿小心思和野望那是看得一清二楚。
“说说吧,这几天在外头过得如何。旁人出宫恨不得隔天托人带个信回来问问孤如何了好不好,就你一出宫便没了音讯,还得孤让高来喜派人去打听你的消息。”
太子是储君,臣对君怎么拍马屁那都不算丢脸。就跟文武百官给万岁爷递折子一样,太子的属臣奴才也得想法子隔三差五往太子爷跟前送东西。
各地送往京城的贡品、官员侍卫自己私底下搜罗的新奇玩意儿、毛色难得的皮料玉石山珍药材,只要能往太子爷跟前送顺带自己露个脸,或是托毓庆宫的这些太监奴才呈送东西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官职念叨一嘴,这也就值了。
只有毓朗,来毓庆宫好几个月从来没送过东西。好一个散财的菩萨偏偏不往自己这个太子跟前散。
起初胤礽觉着他肯定是要憋个大的,反正这种事情对胤礽来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与他而已这就是在无聊生活里的一丝丝点缀,看看底下这些人到底还能搜罗出什么玩意儿来。
可毓朗还真就不是憋个大的,人家是压根就没想憋。
前阵子都进腊月了胤礽还是没收着毓朗一片纸,向来觉得自己从不为难臣工亲信的太子爷,硬是没忍住找了个人少的时候问毓朗,这都要过年了难道真的不给孤送点儿什么?
毓朗被问的一愣,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同僚和地下文武百官是怎么往毓庆宫送东西的。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应该从众,可这不是囊中羞涩嘛。
进了腊月庄子和佐领下就该陆陆续续给自己送银子了,毓朗已经看中了一块怀表,就等银子到位立马就能拿下送来毓庆宫。毕竟太子爷什么好东西没有,也就西洋顽器比别的东西少些,看着还算新鲜。
沈婉晴之前给的那一千两到手就剩了四百两,四百两听着不少花起来可容易了,毓朗来来回回认真算计抠搜,这才好不容易熬到腊月。
当着太子的面把荷包掏出来,荷包里拢共还有一张十两的银票和几个碎银锭子,看得胤礽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在自己跟前求官的求财的都见过,但是像毓朗这样浑身上下就十多两银子的还真是头一遭见。
当时继德堂里只有毓朗和专门在书房伺候的太监德林,德林看着毓朗的荷包想笑不敢笑,憋得肩膀头子一耸一耸脸都涨红了。
德林心稳少言,眼里装得下活但从不往外说。十二岁那年被挑出来在太子书房里伺候,一转眼这都快八年了他还是干的这些活儿,不露脸不张扬,好些毓庆宫之外的人都不怎么认识德林。
只有胤礽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德公公在太子跟前不比何玉柱差,高来喜更是拍马都赶不上他。很多事或许何玉柱都不一定清楚,但德林肯定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