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照常过着,一天又一天,从初春过到了盛夏,又从盛夏过到了深秋……
仗打了一场又一场,江箐瑶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张氏寻女婿的标准也一天比一天低。
而将军府外盯梢的那群人也少了一个又一个,闹市街头贴的那几张悬赏告示,换了一波又一波。
日晒雨淋,墨字褪了色,画像上的人也都模糊成了鬼模样。
变脆泛黄的纸被秋风吹破,残缺的半张于风中凌乱,再待狂风暴雪卷过,彻底脱离墙面,混入风雪之中,最后被大雪一层层掩埋。
就这样,一年到了头。
就这样,枕边木匣子里又多了几封信。
李玄尧每次来信,都是那八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夜颜。】
偶有两三封,或沾染点滴血渍,或字迹潦草。
虽然所言不多,却可窥见逃亡中的窘迫。
许是怕信落到他人之手,谷丰那狗扒的长篇大论除了腻得呴人的情话外,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让人根本无法得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又在做着什么。
直到最近一封信,终于不再是那气得人吐血的八个字。
【等我,夜颜。】
短短的四个字,却比八个字还耐看。
第211章独眼王
自这封“等我”后,接连数月,江箐珂都再未收到李玄尧的信,谷丰也一样断了音信。
她与喜晴这一等,就等了半年之久。
而这半年内,西齐、西燕、羌匈三国同盟因内讧瓦解,西延边陲线上战事也因此少了许多。
年初之时,八岁大的李涞沅被册封为太子。
两月后,京城传来国丧消息。
新帝李铮在位不到一年,便因病驾崩。
蔺太后推太子上位,正式开始垂帘听政。
眼看着世家大族蔺氏权倾朝野,篡国野心昭然若揭,诸多李姓藩王对此愤懑难平,心生抵触,遂开始拒绝纳贡,拥兵自重,广扩封地。
然内患未解,大周南疆又战火骤起,敌军势如破竹,接连攻下数座城池,大有继续北上之趋。
国势岌岌可危之际,京城来了调兵急诏,命西延立刻带领十万江家大军支援南疆。
屋漏偏逢连夜雨,西齐和西燕嗅到味道,再结同盟,频频挑起战事。
江止只能留下镇守西延,由江箐珂与李朝三带领八万大军赶赴南疆。
一个月后,江箐珂刚到南疆江陵,就被急调到其他关城。
益州城。
正值盛夏时节,空气里热浪灼人,远处的事物都在烈日下扭曲。
江箐珂与李朝三站在城墙上,望着不远处的密林。
密林里炊烟袅袅,正是敌军驻扎的营地。
李朝三同益州节度使问道:“来的路上听说挑起战事的不是南越国,不知这群敌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益州节度使撑着把黑色油纸伞,同江箐珂和李朝三细细言说。
“本是蛮苗那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族落,名叫黑峒寨,与其他周边部族一直依附南越国而存。”
“可惜南越国君残暴无德,百姓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去年爆发了几场叛乱。”
“这黑峒寨也不知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吞并其他周边部族,收容战乱流民,于乱局之中趁势崛起。”
“此族落吞并南越大半国土还不够,最近又开始对咱们大周虎视眈眈。”
江箐珂不免好奇道:“可知晓对方的头领是谁,行事是什么作风?”
益州节度使回:“对方的头领倒不起眼,就是蛮苗部落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者而已,真正厉害的另有其人。”
江箐珂和李朝三异口同声。
“谁?”
益州节度使神色凝重而认真,且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倾佩之意。
“本官虽未与此人交过手,可听其他关城同僚说,是一个独眼王。”
“姓甚名谁不知道,但此人骁勇善战,凶悍无比,可以一敌十,且甚有谋略。”
“独眼王?”
江箐珂念叨了一句后,望着远处的那片密林。
“敌军何时来的?”
“前日。”益州节度使答。
“交过战吗?”
“刚来那一天,小战了一次,倒像是试水。”
“对方这次来了多少人?”
益州节度使答:“密林遮掩,不大清楚,可估摸着,应该有个八万人。”
李朝三接着问:“益州城还剩多少护城军?”
“三万人。”
江箐珂挑了挑眉头,不以为然道:“加上我们江家军就是十一万,击退他们八万,不算难事。”
益州节度使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