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繁乱,想着想着,江箐珂又想到了困扰她心头已久的事。
从她捅破李玄尧秘密的那日起,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后脖颈以后都是悬在刀剑下的。
虽然她身后有五十万江家军当靠山,但保不齐李玄尧日后登基为帝,会动卸磨杀驴的心思。
或者毒死她,或者让她也来个“马上风”。
再或者,让她死在夜颜的剑下……
总之,只要李玄尧动了杀心,就会有千万种的死法等着她。
当然,这只是最糟的情况。
或许李玄尧的良心,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但,人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准备,就如同父亲行军打仗一样。
江箐珂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得想个不牵连江家的脱身法子才是。
思来想去,她能想到办法仍是“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为上策。
就是怎么个死法,何时死,死后如何完美脱身,要费些时间来慢慢筹谋。
可日后她若真能成功脱身,夜颜怎么办?
江箐珂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
生死面前,还挂念他做甚?
同房几次的交情而已,何至于爱生爱死的。
连爱都不算,顶多是好奇作祟罢了。
在她死遁前,怎么也得弄清夜颜的身份,看到他的脸。
不然,剩下的大半辈子,她得被好奇折磨死。
江箐珂想得出神,连夜颜进殿都未曾察觉,直到他在榻边坐下。
夜很静,他来得也很静。
大手握住她的脚踝,掌心的温烫透过肌肤传来,他拇指指腹来回摩挲,剩下四指则时轻时重地揉捏着她的脚腕。
那是夜颜的言语。
他说不了话,所以大多时都是用动作、触摸来表达。
江箐珂偏头看他,可惜隔着那狐狸面具什么都看不到。
只能看到他玉簪束发,青丝披散,一身轻薄的轻纱夜行衣,袖口、腰身都紧束着,更显他宽肩窄腰、高大颀长的好身量。
他坐姿随性闲适,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贵公子才有的松弛矜傲感。
江箐珂躺在那里没动,而是冲着夜颜勾了勾手指头。
夜颜会意,俯身朝她靠近。
第40章你最好舍得杀我
“这么晚才来?”
“是不是去徐才人那里了?”
江箐珂一点也不温柔,抓住夜颜的衣襟,将他朝自己又拉近了几分。
面与面仅一拳之隔,她像个小狗似的,左闻闻,右嗅嗅。
天气太热,龙涎香和药香味都遮不住夜颜那满身的汗味儿。
除此之外,还有股子浓浓的血腥气。
“臭死了。”
推开夜颜,江箐珂撑身坐起,扬声质问。
“怎么不沐身就来?”
夜颜写字回她。
【以证清白。】
江箐珂蹙眉嫌弃,“身上怎么还有股子血腥味儿?”
【替殿下去杀了几个人。】
“每天都出去杀人?”
【也不是。】
“你是他的暗卫?”
夜颜毫不犹豫地颔首承认。
看了眼夜颜身上的夜行衣,玄色如墨,哪里溅了血都看不出来。
江箐珂多少有点膈应,用脚踹了下夜颜。
“还不滚去洗干净?”
浴池里的水也没让喜晴传人换,夜颜毫不嫌弃地就着江箐珂的洗澡水,洗了那一身血腥和汗臭。
待他再坐在江箐珂身前,已是清清爽爽的一个人,而身上则只穿着一条白绸做的长裤。
视线自下向上游移,掠过劲瘦的腹部,然后是不可一手掌控的胸大肌,还有那几道狰狞的伤疤,最后定格在那万年不摘的狐狸面具上。
江箐珂转身侧卧,手撑着头,拍了拍身侧,示意夜颜在美人榻上躺下。
两人虽然是同榻而卧,可中间却隔着那条刺龙鞭。
楚河汉界,却只江箐珂一人可随意横跳。
江箐珂知晓夜颜是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