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讲,二人便也没有在意。陆小凤说着准备辞行的话,赵妙元也随口应和,但花满楼却有些听不进去了。
……朋友吗。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长公主身边有人。无论是展昭,还是其他倾慕者,譬如无情、方应看之类。他心思细腻,习惯了站在恰当的距离,做一个温和的友人,倾听,陪伴,从不越雷池半步。
可此刻,亲耳听到她恢复自由身,听到她拒绝了陆小凤,一种熟悉的悸动和慌乱,竟毫无预兆地出现。就像……
就像温州海溢那天,他淌着大雨爬上大罗山,摸到长公主衣袖上沾染的泥水时一样。
不是风动,不是帆动,仁者心动。
陆小凤终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那点被拒绝的遗憾抛开。
“殿下,我可真走了,江湖路远,下次见面,记得再请我喝这样的好酒。”
赵妙元含笑点头:“只要你别带些莫名其妙的麻烦来,好酒管够。”
陆小凤哈哈一笑,转向花满楼:“花满楼,你是再坐会儿,还是跟我一起?”
花满楼面向赵妙元的方向,温声道:“我还有些话,想同殿下说。”
陆小凤点点头,也不多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利落地起身:“既然如此,我便先行一步。殿下,花满楼,后会有期!”
他来得潇洒,去得也干脆,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庭院深处。
花厅内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赵妙元与花满楼二人,还有一丝淡淡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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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鸽子][鸽子]
第88章
陆小凤走了,酒便要换成茶,话题也得换一换。
花满楼没有立刻开口,静静“望”着赵妙元的方向,仿佛在斟酌词句。赵妙元也不催促,只是重新执起茶壶,为他续了些热茶。
“多谢殿下。”花满楼说。
赵妙元问:“以我们的交情,还需要说谢谢么?”
花满楼莞尔。他踌躇了一下,歉声说:“昨日马车之中,是在下思虑不周,未能体谅殿下身处漩涡中心的烦扰。秦香莲虽然可怜,但确实罪有应得,我却言语不当,实在是惭愧。”
话很诚恳,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勉强,果然是花满楼。赵妙元叹了一声,虽说仍然不赞同他博爱的性子,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花七公子言重了。”她轻声道,“那日……是我心绪不佳,迁怒于你。该道歉的是我。”
花满楼摇头:“殿下肩上担子太重,心里装了太多的人和事,这是正常的,不需要向我道歉。”
他微微向前倾身,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她,明亮无比。
“毓秀山庄中,殿下力挽狂澜,救了父亲性命;温州水患,殿下奔走呼号,活人无数;公堂之上,蒙冤受辱,亦能以德报怨,为不和者求得生机。殿下的仁慈与坚韧,花满楼一直记在心里,敬佩不已。”
赵妙元愣怔看着他,就听他轻轻地说:“这几日,见到殿下神伤,花满楼心中时常想念,亦觉得十分难过。”
赵妙元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这样的人。这样体贴,这样美丽,这样……光风霁月、善良柔弱。温柔得让人热泪盈眶。
是她前世就特别喜欢的样子。
可……现在还不行。现在,心绪还不够清晰。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纯粹动心了,还是在因为上段感情而病急乱投医。
赵妙元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竟然是责怪的:“花满楼,你这人总是这样。”
“怎样?”花满楼问。
“太好。”赵妙元一本正经吐-出两个字,自己也乐了,“好得让人没办法继续生气。”
花满楼笑出了声。
“能得殿下此言,是在下的荣幸。”
气氛悄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