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
他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清晰地听到,刚才李星遥喊李元吉,阿舅。所以,知道了,阿遥知道了!可是阿遥为什么会知道?
“阿遥。”
他语无伦次,脸色煞白如天上的云。
“二郎!”
萧义明也打了个寒颤,顾不得多问,忙一把搀住他。
王道生和王蔷也慌了,王蔷脱口而出:“阿遥妹妹,你……”
“我都知道。”
李星遥面容还是那般平静,她对着赵端午笑了笑,说:“二兄,既然齐王阿舅想来当见证人,那咱们总不好叫他失望。”
阿舅。
赵端午呢喃着这两个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甩开萧义明的手,愤怒地冲上前。
可……
胳膊被人抓住了。
是李星遥。
“二兄,比赛还没完全结束呢。善始善终,总得有个好的结局啊。”
“是啊,二郎,咱们……”
萧义明语无伦次,跟着劝,他脑子也很乱,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便重复李星遥的话:“咱们总得有个好的结局啊。”
“阿遥。”
赵端午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变得冰凉。
可是握着他胳膊的那双手微微带着温度,他抬起头,便看到妹妹那张温婉平静的脸。那张脸,没有慌张,那双眼里,只有对他的担心。
喉头一动,他轻点了头。
李星遥松开了手,目光转向李元吉,飞快地一顿又移开了。
“齐王殿下!”
明光坊的人从那句齐王阿舅中回过神,战战兢兢见礼。
台上何稠依然“贪婪”地看着锡槽,不肯把目光移开来。
李元吉在原地沉吟。
“何稠。”
他唤。
何稠没有动静。
“何稠。”
他又唤。
有机灵的人上前,推何稠,“何少匠,齐王殿下唤你呢。”
“齐王。”
何稠如梦初醒。
他朝着李元吉看过来,四目相对,李元吉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适才我听到你说,要拜阿瑶为师?这样一来,岂不是,你便成了我的孙子?”
“哈哈哈哈!”
有人在笑,是明光琉璃坊的人。
何稠面目清冷,刚才他太过激动,沉浸于新的平板琉璃制造工艺,竟没有听到李元吉的声音。此时李元吉发声,便是对他不满了。
“齐王。”
他再看那舒缓平整的琉璃一眼,视线收回,沉声:“众目睽睽之下,高下已分。实事求是,他们赢了。我愿拜谁师,这是我自己的事。”
“是吗?”
李元吉眼中冷意乍现,似是对何稠的“叛变”很是不满,他轻笑几声,声音里满是说不出的讥讽:“你莫非忘了,你的钴蓝料是从哪里来的?”
何稠不做声了。
两人目光相接,何稠犹豫了。
恰在此时,王珪来了。
“看样子输赢已经分出来了。”
王珪信步而入,瞧见李元吉,倒也不觉得稀奇。
他只问:“谁赢了?”
将作监诸人不敢回答。
他便又问何稠:“何少匠,你是裁判,你说,谁赢了?”
“他们赢了。”
何稠启唇,避开了李元吉视线。
台下明光琉璃坊诸人想说话,王珪却已经开了口:“那我便如实回禀太子殿下了。”
语罢,目光在李星遥身上落定。好半天,轻笑:“李小娘子果然又一次没让大伙失望。恭喜!”
……
从将作监出来,没有人说话。
王蔷戳萧义明一下。
萧义明挠头,戳王道生一下。
王道生打着哈欠,往一边躲开。
似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不讲义气了,他又故作夸张打一声哈欠,抱怨:“王珪这个老东西,装模作样的本事没比齐王差多少。要我说,他们两个,一丘之貉。只不过啊,一个是里里外外都黑,另一个,皮是白的,里头却是黑的。”
“哎哟!这何稠也是的。我还以为,他与虎谋皮,也是个烂了肠子的黑心货。没想到,他还挺叫人意外的。你们说,这算不算是迷途知返?”
“哦,我明白了,他怕也是个痴人。之前肯定是那齐王能给他方便,所以他才帮着齐王。说起来,这拜师拜师,今天没拜,之后还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