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
张娘子很快反应过来了,她更惋惜了。
“那,这两件羊毛衫,都只能送给她了。”
“来日方长。”
李星遥忙安慰她,又说:“祸兮福所倚,我本来就有一件羊皮袄了,改一改,还能穿。这两件羊毛衫,就当作帮我们投石探路的石头吧。”
“罢了罢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张娘子认了,又叮嘱:“总之,多留个心眼。吃不吃的,无所谓,吃草根,喝冷水,我们也能活。可,想从狼嘴巴里抢食,太危险。”
“我记下了。”
李星遥认真点头,张娘子又帮着将其中一件羊毛衫改小。
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李星遥将羊毛衫带上,根据上次的路线,一路摸索到了可敦的王帐前。
那熟悉的侍女面色大变,发怒,斥道:“滚!你这个肮脏卑贱的汉人,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李星遥压下心中不快,眼角余光只搜寻着可敦的女儿。
好在,看到了那位小女孩。
“这是给你阿娘和你的。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原还有个习俗,那便是,女人生完孩子要坐月子。我不求见可敦一面,只是想将这件羊毛衫送给可敦,希望可敦能养好身体。”
小女孩似懂非懂,用突厥话问了句什么。
李星遥根据王阿存教的,大概判断出,她似乎在问,是给阿娘吗?
她点头,指着王帐里头,又指了指小女孩,说:“可敦上次送了我衣裳和羊,我投桃报李,这羊毛衫,是我亲手做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她抱着那羊毛衫,转身进了王帐里。
很快,王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循着记忆判断,李星遥知道正是可敦。
王帐被再度掀开了。
最开始骂骂咧咧的那个侍女走了出来。
侍女的脸色,难看的如暴风雨来时的草原天色,她不情不愿将一把干酪和不知是什么名字的奶制品扔到了李星遥手中,而后,转身又进了王帐。
李星遥心头的大石头彻底落地。
知道自己想要的,一时半会达不到,便坦然地捧着那干酪和奶制品回了住所。
没几天,便是新出生的小王子洗三的日子了。
原本洗三应该在小王子出生后的第三天进行,可,不知何故,洗三仪式延迟了许久。正式到了这日,王廷里,好一番热闹。
李星遥没资格去王廷,她按部就班,挤奶,捡羊粪,生火,煮汤。
当一轮红日沉了下去,夜色缓缓拉开大幕时,王廷那头,有人来了。
是那个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的侍女。
侍女骑着马而来,还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将一大把干酪放在了李星遥面前,张口,不管不顾,用突厥话说道:“可敦让你再做五十件羊毛衫。”
五十件?
李星遥心中有喜色蔓延,到底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抬起头,懵懵懂懂看向侍女,身旁新来的接手阿跌力活计的突厥人折骨已经用中原话翻译了一遍。
“可敦的命令,莫敢不从。只是,一件羊毛衫,尚且可以用手做。五十件羊毛衫,若是用手做,每日里,只怕我们所有娘子加起来,也得昼夜不停,放下手上所有活,才能快点做完。”
“那怎么办?”
侍女有些不快。
李星遥面上同样做为难之色。
为难了一阵,她眼睛一亮,似乎有了主意,道:“我们汉地有一样叫纺车的东西,纺起纱线来,又快又好。若是用纺车,一定能很快把五十件羊毛衫织出来。只是,纺车要用木头,我们手头没有木头。”
“怎么这么麻烦?”
侍女犯了难。
她就知道,中原的人做起事来,磨磨蹭蹭,一点也不干脆利落。织个羊毛衫,竟然这般麻烦。那木头,可只有于都斤山有。
于都斤山,可是她们突厥人的圣山。那上面的木头,一向只有王廷的人才能用。
难道,当真要让这些卑贱的中原人碰到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