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遥心中一动。
可她也不敢笃定。
等回了通济坊,晚上李愿娘和赵光禄回来,赵端午便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李愿娘和赵光禄听完,也觉稀奇。
只他二人心里想的更多。
李愿娘便问:“阿遥可还记得,那位阿兄,是何模样?”
“记得。”
李星遥点头,按照白日里见过的模样描述:“那位阿兄,个子很高,眼睛有神,走路带风。他人很爱笑,看得出是个爽朗之人。”
“他还箭术高超,百步穿杨!”
赵端午接了一句,知道自家阿娘和阿耶想问什么,又刻意点出那箭,道:“我看那箭,像是自己用竹子做的,想来,那位阿兄,心灵手巧。”
“如此说来,今日,倒是你们的幸运了。”
李愿娘看了赵光禄一眼。
阿遥的描述,倒也看不出什么。用竹子做的箭,听着,倒也正常,想来对方,常穿行于山林,约莫是这附近的猎户吧。只是可惜,“今日,没能好好谢谢人家。”
“是呢,我对那位阿兄的箭术,实在感兴趣。真可惜,没能与他见上一面。”
赵端午仍对对方的箭术念念不忘。
李星遥道:“那,阿兄,咱们何时又去砍树?”
她更挂心砍树做榨油机的事。
赵端午便看向赵光禄,道:“阿耶,斧子……”
“我来修。”
赵光禄一口应下。
既出了差点被蛇咬这事,再去曲池坊,赵光禄便不欲让李星遥同去。李星遥争取无效,只得待在家里。
左右,也不是无事可做。
想到茭白的分蘖期快要到了,她便去沤肥的地方看了第一次沤的鸡粪,又到茭白田里,看了看水位。
绕着田走了一遭,看着茭白叶子舒展,翠色逼人,她只觉心中也欢喜。
因茭白田就在坊内南曲不远,是以她能将路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隐约瞧见,东边似来了一个人。
她本没放在心上,可,“砍树的小娘子。”
对方的声音似有几分耳熟。
她回过头,便见,救了她的那位阿兄,正提着一捆柴,惊讶地看着她。
“阿兄?”
她也觉得意外。
对方道:“你也住在这里?”
也?
李星遥更惊讶了,“阿兄也住在通济坊?”
“正是。”
对方点头,笑,“真是命里带的缘分,我原以为,曲池坊一面,萍水相逢,日后,大概是见不着了。倒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也住在这里。”
话音落,又朝着面前院落一指,迟疑了一下,问:“小娘子,莫非便是赵郎君的女儿?”
“正是。”
李星遥点头,又问:“敢问阿兄……”
“我姓黎,单名一个明字,就住在北曲。喽,就在那里。”
黎明极爽朗,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干脆一口气说了。他手朝着北边某处一指,李星遥只看到,重重绿意深处,隐约可见,一处炊烟袅袅。
有炊烟的地方,就有人家。
“原来,黎阿兄住在那里。”
她心中忽觉神奇。
从前,她并没有留意过坊内其他人家。一来,坊内实在太大,又实在荒芜。仅有的几户人家,不仅错杂在坊内各处,更是叫绿树和杂草掩映着。
二来,纵然有机会出坊,行路时,她心中想着的,却是别的事。倒没注意到,原来北曲还有一户人家。
“上回得黎阿兄相救,才免于被蛇咬,我阿兄和阿耶阿娘皆说,若有机会,想向黎阿兄当面道谢。”
她将赵光禄几人的原话说了。
黎明却只是摆手,道:“不用了,都是一个坊的人,乡里乡亲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又说:“赵小娘子,其实……你应该称我一声黎阿叔。”
啊?
李星遥眼睫毛颤了一下,反应过来,耳根子红了。
“黎阿兄……阿叔莫非与我阿耶同辈?”
“应该是同辈……吧。”
黎明想了想,又笃定:“是同辈。”
他还笑,说:“下次,我干脆贴个胡子吧,这样你见了我,就不会叫错了。”
李星遥被他逗笑了,心中尴尬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