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一顿,按捺住心中的疑问,乖乖听他安排。
丘比眼疾手快地扑到柳暮冬怀里,搭上了这趟特快列车。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医务解剖室
“叮……喀拉…哗啦啦……”
面对覆盖着白布躺在冰冷解剖台上一动不动的虎杖悠仁,在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家入硝子整理解剖器具的杂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柳暮冬直到现在都没接受这个噩耗,愣愣地坐在长椅上发呆。
她身边五条悟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整个人笼罩着异常恐怖的低气压,唬得伊地知洁高不敢轻易开口。
“咕咚——”
可怜的辅助监督咽了咽口水,一脸内疚地说道:“出发前我叮嘱过大家,绝对不能与敌人战斗,一旦发现异常便要立即撤离,可……”
还是没能避免最坏的结果。
“那可是特级咒灵,逃跑就能捡回一条命吗?”
五条悟还没开口,柳暮冬先忍不住了。
她攥紧双拳,音量一点点提高:“说到底这个任务就不该派遣虎杖君他们去做!”
“十分抱歉!这都是我的失误!”
伊地知洁高下意识弯腰鞠躬。
“不、我不是在针对伊地知先生,请不要介意。您身为辅助监督也没有拒绝任务的权利,追责也追不到您身上。”
“我其实并没有做到最好,当时应该另外呼叫一下支援的,不应该让虎杖君他们孤身进入。”
“除非支援是特级咒术师,否则不过是增加新的受害者而已。”
“至、至少能够多拖延一段时间……”
“是故意的呢。”
五条悟打断两人车轱辘似的对话,自顾自确定了罪责的分配。
“欸?”
伊地知洁高直起身体,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虎杖君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为设计好的结局,罪魁祸首就是总监会高层。”
柳暮冬代为解释道,话里话外都透着讽刺。
“本身对于虎杖君的处置结果就有很多人不满意,哪怕五条老师力保,也阻止不了他们在背地里动手脚。就算死的不是虎杖君也无所谓,一次不成就有下一次,反正老师大概率不会真的翻脸。”
“呵——”
“不会真的翻脸吗……”
五条悟微微低下头,视线从虎杖悠仁的遗体扫到伊地知苍白的脸,又转向沉默聆听的家入硝子,最后和柳暮冬四目相对。
“我是不是表现得太好说话了?”
家入硝子:“如果你都算好说话,那世界早就迎来和平了。”
柳暮冬:“是啊,好哄骗程度也就比小孩子高那么一点点。”
“……”
被评价的当事人左右看看,露出惊奇的表情。
“你们两个的认知完全相反欸,所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对五条的滤镜是不是太重了?”家入硝子也看向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奉劝你一句,这家伙的本质就是一个笨蛋,还是不要对他抱有太多期望比较好。”
“好过分,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是笨蛋。”
“只有笨蛋才会时刻标榜自己聪明。”
“等一下,我是不是哪里惹到硝子了?绝对是被迁怒了吧。”
“你不是自诩聪明人吗,自己想。”
“真是的,女生的脾气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只会放地图炮很逊哦。”
两个老同学玩笑似的拌了两句嘴,成功让柳暮冬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她长出口气,无奈总结道:“因为五条老师的理想是改变腐朽的制度,所以只要没到别无选择的境地,再愤怒都不会掀桌子。总监会就是拿捏住了这样的心态,才会肆无忌惮。”
高专可不止一个虎杖悠仁需要照拂。
贸然翻脸总监会固然会付出代价,但五条悟自己也讨到什么好处。
好人需要万般忍耐,而坏人则可以肆无忌惮,这样的现实很不讲道理。
但没办法,革命的火种还太渺小,必须小心呵护。
“咦??”
什么改变腐朽的制服?
伊地知洁高“唰”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上司兼学长,脑袋上顶满问号,却没人出来给他解惑。
“你们还要继续呆下去吗?我要准备工作了。”
家入硝子拿起冰冷锋利的手术刀,一手放在覆盖遗体的白布上,作势准备掀开。
柳暮冬一顿,下意识想要反对,但想到这是必要的流程,又将涌到唇边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人死如灯灭,遗留下的躯体不过是一块早晚会腐烂的肉,硬要保持完整似乎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