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男性毫无地位可言。
他们的作用仅限于农活与配·种,没有尊严,没有权利。
这份特殊让那些男孩比普通男性死得更早,通常在二十五岁时被巫祭抽取术式,而这一天恰好与换皮仪式重合。
要完整无缺、毫无副作用地夺取术式,必须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进行。
森日河是个特殊的孩子。在这个村子里,特殊从来不是个好兆头——尤其,他还是个男孩。
他是两百多年来,巫河村内唯一一个继承母亲美貌的男孩,同时觉醒了术式。
他的母亲森月花原本是巫祭相中的下一个换皮目标。但在早产生下日河后,她所有的美丽都被儿子继承。
森月花侥幸从巫祭的名单上逃过一劫。
森日河,不仅拥有惊人的美貌,术式还相当强大。
“真可惜啊。”五条悟在森星桃离开后沉思良久,最终摇头叹息。
初雪问他可惜什么,他答道——
“森日河,有成为特级咒术师的才能。”
“可惜,他没想活下去。”
“……她知道吗?自己拼命想救的弟弟,其实想拉着所有人下地狱?”
五条悟不假思索地回答:“对那些村民来说,她们早就身处地狱了。”
森日河憎恨巫河村的每一个人。他的出生打乱了这个村子持续多年的恶习。
被毫无尊严地对待,被祖辈的贪婪困在年幼病弱的躯壳里,不得挣扎,不得反抗。
最终,他选择与魔鬼谋皮,同归于尽。
“还挺可爱的。”初雪轻声说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听到她这句话,五条悟诧异地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良久。他捏着下巴沉思半晌,才缓缓开口。
“对漫画主角的死活不闻不问,倒是对一个无名小卒的生死这么上心。你还真是叛逆啊。”
想起刚见面那会劝她组队拯救世界都费尽唇舌。
要不是后来迫于武力压制,她大概会咬定自己见死不救、毫无人性,狠狠拒绝他。
现在这算什么?菩萨下凡?要当心软的神了?
“他不想活,和我想救他是两回事。”初雪耸耸肩,脸上带着饶有兴味的表情。
“要是救回来他还寻死,那就随他去吧。”
“我对别人的生命不负责任。爱活就活,爱死就死。”
这该说是洒脱呢,还是没担当?
五条悟打算先静观其变。要是她失败了,他再出面收拾残局。
“那你自己去救。”
“我尽力。”
救下来就扔给五条悟吧。不是说他有特级咒术师的潜力吗?正好可以接替自己成为五条悟的队友,扛起拯救世界的重担。
笃笃——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响。
“初雪小姐,该去用饭了。”
哟!当事人来了。初雪蹭地站起身,啪嗒啪嗒小跑过去开门,一把将门口的男孩拽进屋里,砰地关上门。
她蹲在男孩面前,双眼亮晶晶的,语气雀跃地问他要不要跟自己离开。
“要不要跟我去东京?”她捧着脸,一脸期待地等待男孩的回答。
“……”
惊愕的表情在他苍白的脸上也显得浅淡。他像是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精灵,幽沉的眸子每次眨动,都如同牵动水面上漂浮的浮冰。
他的情绪不多,也不激烈,总是维持着淡然。或许是因为这具孱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强烈的感情波动。
“去东京,就能跟在初雪小姐身边吗?”
“对呀对呀!”
“去东京,可以治好这具身体的病吗?”
“绝——对可以!”
“去东京......可以每天都能见到你吗?”
“当然可以!去哪里都可以带上你。”
初雪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五条悟再清楚不过。
但他们无法站在森日河的立场去理解。
他们无法体会,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绝望后,听到这些堪比善意的谎言,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们之间的阅历和眼界相差太远。这样完美的答案对森日河来说,是一戳就破的泡沫,是无法触及的明天。
是最动听的谎言。
他愿意相信初雪的话,但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相信了。
快乐总是来得太晚。他不会责怪初雪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不早点来对他说这些话。
只要在死前能够听到,一切就都是刚刚好。
......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