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门口有两名轮班的守卫,卫渊先后将那两人支开,随后提着酒坛闪身进了密室。屋内灯火昏暗,只在左边高墙上开了扇小小的窗。可惜今夜无月,夜色格外深沉。
“此地倒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卫渊看向耷拉着头,被锁链拴在铁柱上的高霆。“没想到向来跋扈的高帮主,也有这样乖巧的时候。”
卫渊的笑意未达眼底,高霆恶狠狠抬起头,没有吭声。
“怎么,青阳子前辈的哑穴,帮主竟然还未解开么?”
“你还来做什么?!”高霆哑着嗓子,跳动的烛火下,可以看见他浑身正因怒意剧烈起伏。
卫渊扬了扬手中的酒坛,挑眉浅笑道:“不过是来找高帮主喝上一杯罢了。”
高霆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狗东西,我看你是要下毒杀我灭口吧?”
卫渊耸了耸肩,拎起酒坛,在碗中斟好,而后仰头一饮而尽。“高帮主这个时候倒是警惕了不少。”
“卫渊,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我已经如你所愿成了遭人唾弃的阶下囚,你现在过来,就只是为了再羞辱我一番吗?”
“我说了,只是来找你喝酒。”
高霆眯起眼睛,打量了半晌卫渊的脸,才道:“罢了,给老子斟满!”
卫渊递过酒,高霆没好气地接在手里。他双手都被上了锁链,动作间链条碰撞出沉闷的响声。辛辣的烈酒涌入喉咙,他贪婪地几口喝完,又伸手过去,示意卫渊倒酒。卫渊倒也没说什么,默默又替他满上。如此几碗下肚,高霆终于忿恨地把碗摔到地上,“你他娘的狗东西,竟然敢算计老子!等老子从这里出去,不把你那星缈山庄夷为平地,老子就他娘的跟你姓!”
他打了个酒嗝,望着卫渊那张冷峻的脸,忽然笑了,“哈……卫渊,那日祝流莺给你备好的车马上面写的那些血书,我看,就是你自己搞的鬼吧?”
卫渊席地而坐,喝了口酒,才不咸不淡开口道:“高帮主多虑了,卫某不过是太公钓鱼,只是上钩的恰好是帮主你而已。”
“这么说,洗剑池那晚,你也是故意使出无极诀,好坐实我对你的怀疑?”
“呵呵,高帮主还不算太笨。”
“哼,”高霆冷哼道,“卫渊,你不会蠢到以为就凭云在天的尸体出现在我屋内,就能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我身上吧?昨日之事,很明显就是形势所迫,青阳子那老不死的才想先把我关起来以作权宜。等他们回过味来,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系列事情里的猫腻!”
卫渊颇为意外地眨眨眼,“是吗?看来卫某要收回前言了。”
“你什么意思?”
“没想到高帮主还做着沉冤昭雪的美梦。”
“你说什么?”
卫渊放下手中喝尽的酒碗,“帮主的玉佩是不是弄丢了?”
高霆一愣,摸索了一会腰间未果,就听卫渊说道:“今日早晨,祝姑娘已经收到了唐雨的飞鸽传书,上面直言在安放千情引的机关堂内,发现了帮主的玉佩。”
“是你偷走的?!”高霆怒道,“可那又能说明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止戈堂,整个武林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怎么可能去唐门偷千情引?!”
卫渊倾身拍了拍高霆的肩,“帮主莫不是忘了,前些时候,还尾随卫某去了星缈山庄呢,世人大可以认为你是在这段时间去的唐门。”
高霆神色一僵,但还是强撑道:“唐雨不可能不知道千情引是什么时候被盗走的,只要跟唐雨对峙时间节点,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此言差矣,”卫渊向来冷漠的眼里噙起了笑意,“唐雨刚拿到千情引,就立刻返回唐门,你猜这是为什么?——我猜啊,是因为唐门一心隐居,从不入世,他们根本就不想参与武林的任何纷争。况且老门主重病缠身,唐雨势必不愿再抽身回止戈堂为你平反。”
他看着高霆逐渐惨白的脸,继续道:“祝天成虽然假仁假义,但却养了个心思纯正的好女儿。早晨祝姑娘已经决定要将千情引归还唐门了,也就是说,止戈堂与唐门的联系,止步于此了。你懂了吗?高帮主。”
“你……你……你这个……”
“提起祝姑娘,”卫渊没有理会浑身颤抖的高霆,“卫某回山庄之前,特意将祝天成屋内发现的还未燃尽的信件残片留在了显眼之处,虽然是残片,但也不难发现上面的内容恐与魔教有关。祝姑娘冰雪聪明,肯定能在祝天成的屋内找到更多线索吧。她那样敬爱自己的爹爹,怎么忍心在祝天成惨死之后,暴露他与魔教私交甚密的实情呢?毕竟,祝天成至今仍是武林中一代豪侠呢——所以说啊,此事越早了结,对每个人来说,都越是顺心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