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预想中的抵抗并未发生。
屋内一片死寂,泛滥着过于整洁的宁静。
心脏一沉,陈昉快步冲进卧室。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跟进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叶将成穿着熨帖得没有褶皱的昂贵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甚至连领带都系得完美标准。
他平静地仰卧在床铺正中央,双手交叠置于腹部,神态安详得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床头柜上,一个空空如也的药瓶旁边,放着一封字迹工整的书信。
陈昉戴上手套展开了那封信。
被捏紧的信上面写着短短几行字:
我获得了几十载额外的光阴,品尝了至高权力的滋味,玩弄黑白两道于股掌,如今,又为这出完美的戏剧落下帷幕。
我以自己的方式离开,我,才是唯一且永恒的赢家。
没有忏悔,没有歉意,只有贯穿始终的傲慢与疯狂。
这个窃取了无数人生命与未来的罪犯,以一种充满仪式感的整洁与秩序,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逃脱了正义的审判。
第72章新世界(四)
“什么?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的代熄因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凭什么这个狗东西平白无故多活了这么些年,就这样轻易地解脱了?!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呢?数不清的受害者连一声道歉都没等到!”
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陈昉立刻上前扶住他,手掌稳稳地贴在他的背心,声音沉稳而有力:“冷静点,熄因!短时间内你的心脏不能再受刺激,他死了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他用这种方式逃避审判,正说明他害怕群众的唾弃,他直到最后都是一个懦夫。”
靠在他身上,代熄因的呼吸逐渐舒缓,翻涌的气血和不甘一点点平复下去。
病房内无声了好一会儿。
“那……郑孝旋呢?”他声哑而坚决,“她绝不能逃掉!”
“全国通缉令已经下发,天罗地网,她插翅难逃,除非徒步走出海关,否则她绝不要想与国外的郑思恩团聚。”陈昉斩钉截铁,又面容复杂地轻叹息一声,终是不忍,“只是,稚子何辜啊。”
缓和的代熄因反拉住他的手,逻辑清晰:“郑孝旋既然雇人护她一人先走,就一定给她留了足够的金钱与后路,等我们把人抓到,面对死刑,她为了郑思恩的日后,也必然会把郑思恩的所在告诉我们,一切罪恶都无所遁形,所有活着的人也都会继续往前走。”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充满希望的黎明才刚刚开始。
“说完了别人,你呢?”
“我什么?”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打算告诉你国外的父母吗?”陈昉不由分说地正色道,“之前紧急情况下,手术确认协议都是我以亲属名义签的字,是想尊重你的意愿,让你自己告诉他们,但这不能一直拖下去。”
稍稍避开他的眼神,代熄因沉默了。
陈昉还想劝他:“熄因,他们是你的父母,有权利……”
“我知道。”重新抬起头,代熄因眼里多了些下定决心的意味,“我想等我恢复好一些,脸色不那么难看了,再面对面告诉他们这些。”
顿了顿,他异常清晰的字眼落下,“不光如此,我还想告诉他们另一件事。”
他的眼睛直直看来,陈昉心脏漏跳一拍:“什、么?”
拉住他的手,代熄因的指尖还有些凉。
“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们。”他郑重其事地说,“我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爱人,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耳根一烫,陈昉脑子凌乱,下意识否认:“什么时候……”
“亲都亲了,白都表了,你、你现在要不认账了?”拒绝一来,代熄因急了,语速都快上不少,“你这段时间天天守在我这里,又是掖被子,又是削水果,又是熬补汤,又是嘘寒问暖,再加上亲属名义,别告诉我只是普通战友啊!”
急喘两下,他痛苦地捂着心口往旁倒去,陈昉一下子就慌了:“熄因!”
他一把将人捞在怀里,心急如焚:“你怎么样啊?都说了这个时候你不能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