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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2 / 2)

体温像沙漏里的沙子,在分秒之间迅速溜走,那从来都是热乎的,十足气血的身体逐渐冰冷,冷得超过了山中的石块。

提取不出一丝一毫人气。

黑暗和恐惧发了疯地拉扯代熄因,视线变得朦胧,世间一切飞驰着褪色。

他知道,自己也快到极限了。

“喂,120急救中心……”

救命的声音一响,他霎然张开嘴。

喉咙里先是只有“嗬……嗬……”的气音,急得他双目通红,发狠地挤压声带,用尽肺部最后一点空气,撕扯着喉咙对着接通的另一头说:“98国道……重大车祸……请……”

请求救援。

嘴巴张得老大。

像个器械,反复运作。

请求救援。

请求救援。

请求救援。

他发不出声音了。

这几个字等于把嗓子放在案板上用钝刀切除,就像在剁掉不要的烂肉。

一下,一下。

切得痛不欲生,切得干干净净。

“国道哪一段路?喂?喂?”听筒里接线员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请问您是目击者吗?喂……”

龟裂的嘴唇坚持一开一合,发麻的手掌坚持一举一落。

呼吸还持续着,代熄因却再也制造不了任何动静。

连气声都没办法发出。

到最后,他已然听不懂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

眼中有泪无声滑过血污,视野尽头,除了灰暗的天空,下压的群山,只剩越来越黑的天。

死一般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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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进入下卷了[让我康康]

好快呀[熊猫头]估计再有两周就能大结局了

第48章爱人(一)

夜晚的蝉鸣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消停。

盛川似乎没有春秋,酷暑之后转眼成了极寒。

天空不下雪,却处处透着冷气,一说话,文字便带着雾气落下。

掉在地上,就结冰了。

冬日一般与安宁和圆满挂钩。

有些人奔波一年到头,就为了迎接岁末的收获与相聚。

往常春节,代熄因都是和代迁逾他们一块过的。

爷爷奶奶去世得早,他和外婆家那边的亲戚也不亲,今年本来做好了一个人过年的准备。

不想却接到了葛昭的电话。

她在那头絮絮说了很多。

从思念到期盼,从愧疚到恳求,东拉西扯,絮絮叨叨。

听到最后,代熄因还是没法狠心,默默接受了父母给他定的机票。

出国前,他又去了一趟医院。

在门口碰到了甘臣,对方自然地对他打招呼:“这么巧。”

“是啊。”他停下脚步。

这半年里,他们见过好几次面。

因为甘婼晴在这里。

陈昉也在这里。

有时照顾完甘婼晴正好有空,甘臣会顺道来看看陈昉,代熄因又是常客,两人偶尔像这样站一会儿,聊聊近况,或者一道去吃顿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你妹妹最近怎么样?”

“这段时间疗程效果不错,人看着精神了很多。”

“是不是快结疗了?”

“估计再有个把月吧,医生说,情况非常乐观。”

随意寒暄了几句,两人点了点头,运动鞋与皮鞋交错走过。

推开门,病房内一片寂寥。

只有心电仪的声音在有节奏地跳动。

陈昉插着呼吸机躺在床上,剃光的头发已经长出短短一层青茬。

时光的流动似乎在他身上失效了,那张脸倒和最初昏迷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脱下宽厚的大衣和围巾,代熄因在床边坐下。

熟练拿起陈昉的手,他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活动着手腕和手指关节。

喉中的声线十分柔和,怕惊扰一场易碎的幻梦:

“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在我师父和郑局的支持下,下个学期我便如愿以偿到市局实习了,顺利的话,最多一年,就能正式成为你的同僚了。”

顿了顿,他的语气轻快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为我高兴?这顿庆功饭你得请吧?我可记在账上了。”

显示器里是平稳起伏的心跳曲线。

自从脱离危险期之后,这些数值指标已经很久没有变化了。

不上不下,卡在那里。